正戰得起勁,忽然聽到南面官道上呼喝之聲不絕,放眼望去,只見煙塵漫天,雜亂的呼喝聲、馬蹄聲傳來,只是看不清人影。
張梁心想:“不好,定是郭斌的後援部隊到了,必須速戰速決才是。”
郭斌則心知,是郭大他們的疑兵之計奏效了。
當下只見張梁加緊攻勢,手中的鑌鐵長杖套路猛地一變,不再是之前猛打猛殺的打法,而是將杖法中揉和的槍法與棍法套路發揮地愈加巧妙靈活。每當郭斌舉槍格擋時,必會點頭一棍劈來;而當郭斌舞動槍花照著他的前胸及面門戳去時,張梁手中的長杖則貼了上去,長杖竟使出了長槍聽勁的法門。
張梁的這一加勁,使得郭斌措手不及,忙揮槍桿自守。哪知張梁卻並不追擊,而是向郭斌側後方掠去。這一動,身法直如鬼魅,瞬息間已竄出十餘丈,就連郭斌亦未反應過來。待得他回頭去看時,卻見張梁長杖前伸,距劉辨已不逾一丈!
郭斌大驚失色:劉辨何時跑到這裡來了?
原來劉辨見有了三人的加入,士氣大振,竟能堪堪抵擋住對方高手的進攻,當下心中大定。又見郭斌竟與賊子中的高手聊了起來,心中好奇。他年紀尚幼,不曉得其中利害,便往前湊了湊。
袁紹忙著指揮眾軍士禦敵,哪裡有功夫照看這個方才還嚇得不行的小皇子?王越又身負重傷,移動不便,兼且對郭斌與趙雲的戰鬥看入了迷,亦未曾注意到劉辨已然如此靠近戰場。
至於郭斌,以他的六識,雖尚及不上趙雲的靈敏,可若在平時,這麼個不會武功的少年來到身後十餘丈處,他是斷然不會不知道的。可是方才他全身心投入與張梁的戰鬥中,於周身的危險固然靈敏異常,對於身後十幾丈處,毫無威脅的劉辨,又如何能夠查知?
而張梁則不然,他武功高出郭斌何止一籌,而且適才也是他壓著郭斌在打,故有更多的餘暇觀察戰場形勢。劉辨於營地內漫步出來時他早已注意到,而且一見便可推知這就是那小皇子。為什麼?只因五百多羽林精銳中間竟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而且他竟能在緊張搏命的戰場上自由行走,而沒有人敢攔阻他。
只因勝券在握,也是要放鬆郭斌的警惕性,張梁方不焦不躁地與郭斌交談,亦可不緊不慢地出招,來試探郭斌武功的深淺。否則他太平道三百多人白日裡截殺皇子車架,已經是形同造反了,又怎能如此沒心沒肺地在這與郭斌拖延時間?
此時,見後方煙塵大起,張梁心知時間不多了,故猛一加勁,讓郭斌揮槍自守時,施展輕身功夫竄出十來丈,直奔劉辨而去。
情勢突變,使得眾人心下大驚,王越揮劍欲上前邀鬥,奈何一來距離過遠,二來休息了一會兒反而身體痠軟,使不上力氣,故,又是一跤摔倒。
眼見張梁的長杖距離劉辨的小臉近在咫尺,郭斌不及細想,將玄龍槍當成標槍向張梁擲去,隨即依照鶴戲的運功法門,催動氣血流轉,揉身向張梁飛撲過去。他知道,若是張梁將劉辨斃命當場,不僅袁紹、王越脫不得干係,他伏龍山莊亦難逃覆滅的命運。
即便劉辨再不招天子待見,他也是大皇子,而且現在就讀東宮,在眾臣心中,他便是內定的儲君,是未來即將統治大漢的天子。在何進看來,那是自己的親外甥,是何家能得保榮華的根本,若是劉辨在郭斌眼皮子底下被殺,那麼他的小命兒也難保了。
郭斌自己或者可以投靠太平道,保全性命,可伏龍山莊眾人以及陽翟的流民就難說了。穿越半年來的努力和謀劃也必定付之東流。劉宏、何進、乃至天下計程車人,均放不過自己。
頓時,郭斌驚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腦中一轉,想到劉辨來陽翟之事,或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每每涉及到這些“大人物”的時候,任何“意外”都不會只是“意外”。
就在眾人屏息看著郭斌長槍將要擊到張梁背後之時,只見張梁長杖回擊,將郭斌長槍磕飛,同時借上郭斌一擲之力,加速往劉辨衝去。
此時驚呼聲連連,他這一借力,郭斌亦難以追上,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梁的長杖向劉辨擊去。
劉辨此時已嚇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對面的長杖攻到自己面前,他似乎已在光滑鋥亮的杖端看到了映照出的自己驚慌的小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郭斌卻聽到嗤嗤破空之聲傳來,接著是噗的一聲,隨即便見到張梁的杖端飛起一團白霧,長杖便向一旁歪去。張梁亦是身形一顫,放棄近在咫尺的劉辨,腳下一點便回到了太平道人叢中去了。
眾人大驚,誰也想不到張梁為何突然放棄攻擊手到擒來的皇子,飛身撤退,只郭斌站得近,瞧得清楚:張梁受傷了。
隨即,他往身後瞧去,只見一抹熟悉的青色布袍的影子一晃而過。
不及細想,郭斌一揮被張梁磕回來的玄龍槍,喝道:“敵將已被吾擊退,眾軍努力,配合援軍剿滅叛賊!”聲震林越。
眾人一驚,正好看到受傷敗逃的張梁,與神威凜凜的郭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