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怪客自林中飛躍而來,揮劍向郭斌斬去。
此時郭斌雖帶了玄龍槍出來,可是現下槍縛在馬背之上,如今形勢如何有時間去取下?唯有先用手中匕首對戰,然後瞅準機會去取槍方可。
郭斌知道青袍怪客必然武功卓絕,自己以長槍對敵,或可有勝機,可對方處處對著董杏兒而去,郭斌怕她受傷,如何肯去取槍而讓董杏兒獨自對敵?當下沉腰坐馬,手中匕首抬起,顯是要用匕首與對方鬥上一鬥。
對方見郭斌此舉,冷哼一聲,揮劍加速前衝而來。
郭斌不敢怠慢,見對方長劍攻來,壓住心中懼意,看準對方黑劍來勢,揮動匕首格擋。
劍與匕首交擊,並沒有聽到金鐵交鳴之聲,郭斌只覺得肋下一涼。低頭看時,只見鮮血淋漓,長袍已被劃開,他手中的匕首竟然沒能起到阻敵長劍的作用。
再看手中,只見匕首已然齊柄而斷,斷口處光滑異常,竟像是打磨過一般。
原來對方手中黑劍竟是一把斫金斷玉的寶物,一揮間已將郭斌手中的匕首整齊地斬斷。
見郭斌受傷,董杏兒方回過神來,一聲嬌喝,從腰中抽出一柄軟劍向青袍怪客攻去,竟是以攻對攻,招招都是精妙絕倫的殺招。只看得郭斌心中暗暗佩服:董老前輩不愧一代武學宗師,估計只這一套劍法,便足以笑傲武林了。
見董杏兒招招搶攻,迭遇險情,郭斌不敢怠慢,忙去馬上取下了玄龍槍,一抖槍身加入了戰圈。
適才董杏兒見郭斌與青袍怪客甫一交手,便受傷流血,眼中淚花湧動,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奮不顧身地招招搶攻。
那軟劍是董奉專門請匠師為董杏兒量身所制,非但鋒利異常,韌性也是十足。平日裹在蟒蛇皮所制的劍鞘中,纏於腰間,前後相接,竟與腰帶無異。
青袍怪客所用黑劍即便斬上,也似不著力一般彈開,因此黑劍竟無可施其鋒銳。也因此,董杏兒方可以之與青袍怪客周旋。
董奉平生絕少使用兵刃,卻並不代表他不擅長此道。當今天下,能稱為一代武學宗師的,哪個不是刀槍劍戟俯拾皆可,山石草木俱能為兵?
杏林聖手一派武學,本以輕功見長。進退攻守間,招式瀟灑,身法玄妙。
董奉因愛女不喜習武,便專門為她創立了一套“飛花神劍”劍法。劍法於風流中帶三分凌厲,於綽約中有三分狠辣。劍法使將開來,便似繽紛而落的杏花,高雅清潔中帶一抹嫣紅,瀟灑曼妙中有一分閒適。
郭斌只見此時董杏兒搶攻之際,雖招招狠辣,欲取敵性命,然身姿曼妙,步法輕捷,仿若起舞於落英繽紛的杏林之中,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只是畢竟二人無論功力還是對敵經驗,均懸殊過大,過得幾招便迭遇險情。
不敢再有遲疑,郭斌將長袍下襬撕下,胡亂裹住傷口,挺玄龍槍向青袍怪客刺去。
二人初次攻抗強敵,於攻守間的配合畢竟不甚順暢。黑劍有幾次幾乎要傷到董杏兒,還是郭斌藉助玄龍槍身重槍長的優勢,奮不顧身地將她護得周全。
玄龍槍材質非金非木,韌性極佳,青袍怪客的黑劍竟不能損傷其分毫。
此時郭斌與董杏兒均為救對方而不顧己身,青袍怪客劍法中的那種無時不在的壓制力竟似消失無蹤。
其實細想就可知曉,所謂壓制力,或者說是壓力,其實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是人對自己的一種心理暗示罷了。比如你初中都尚未畢業,要與一位博士競爭某個緊俏的工作崗位,可能有的人一聽就會打退堂鼓了,說是壓力太大。可是仔細想想,壓力在哪兒?是來自那位博士嗎?若回答是,可你甚至連對方的面都沒見過,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此時二人忘卻生死地迴護對方,將黑劍原本施加給他們的壓力盡數過濾掉了。沒有了壓力,二人的武功此時才算盡數施展開來。
《韓非子·初見秦》有云:“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尅天下矣。”
郭斌與董杏兒此時忘死奮戰,互相迴護,竟堪堪擋住了青袍怪客的進攻!
雖然如此,郭斌此時肋下受傷流血,必然難以持久,對方只需拖延時間,便是必勝之局。
果然,那青袍怪客見二人奮死相鬥,並未猛攻,而是挑二人攻守間不甚流暢處蹈隙而進,幾次使二人瀕於險境。
郭斌心知如此下去,己方必敗,於是一邊揮動長槍猛攻,儘量承擔下青袍怪客的攻擊,一邊快速動腦想辦法。
又鬥了片刻,郭斌肋下疼痛,閃躍間慢了一分。高手過招差不得分毫,青袍怪客見郭斌行動窒滯,揮劍向他右肩刺來。
董杏兒見狀,忙揮動軟劍全力迴護。青袍怪客見此,黑劍一偏,刺向董杏兒肩頭,左手微動,嗤地一聲,竟又發出一粒石子,直攻郭斌腰眼。一瞬間二人竟同時陷入險境。
董杏兒不理刺向自己的黑劍,回劍擊向石子;而郭斌則不顧那石子,揮槍中宮直進,順著青袍怪客的黑劍往他的胸前刺去。
此時,青袍怪客若不回劍自救,勢必先被扎個通透,才能傷到董杏兒。
果然,青袍怪客不敢硬接,只得回劍自救,只見他劍貼著郭斌玄龍槍內緣,迅速旋轉。
轉得三五次,借力一甩,便將長槍向外盪開,郭斌立時空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