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聽得出神的夏宇龍插上了嘴,帶著稚嫩的聲音說道:“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回來尋找什麼東西,如那東西尋不到,他定會經常在豹頭鋪出沒?”
三人被夏宇龍的這番話給怔住了,均認為他分析在理兒,三雙眼睛齊齊地向夏宇龍投去,屋裡陷入了難得的平靜,弄得夏宇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靦腆一笑,急忙開口道:“爺爺,我只是瞎說的,呵呵,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呵呵……”
老頭兒讚歎道:“好小子,真行,想不到我孫子還有這等判斷的本事。”他笑得合不攏嘴,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夏宇龍的額頭。
姚半仙心道,這小子小小年紀便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如能收他為徒將我的本事傳與他那是更好了,我也算有了繼承人。
話到嘴邊,姚半仙卻打住了,心中又道,臭小子本來就是我和糟老頭兒的孫子嘛,我的一身的本事自然會傳授給他的,一切得從長計議。
院內的公雞打了第二次鳴,姚半仙放在桌上的感念棒微微一顫,他知道已經過了丑時,他透過視窗看了出去,黑黑的天空低垂著,沒有繁星、也無月色,他突然嘿嘿一笑,開口道:“走,去豹頭鋪看看……”
聽到說要去豹頭鋪,夏宇龍突然精神抖擻、睡意全無,他蹦躂著跳將起來。
老頭兒和張宛年好說歹說都勸服不了夏宇龍,尤其是老頭兒,他擔心這大半夜的闖豹頭鋪若是遭遇兇險,自身受到牽累倒不打緊,怕是保護不了自己的乖孫子。
姚半仙非但不勸說夏宇龍,還為夏宇龍打勁兒鼓氣起來:“宇龍是鐵了心要跟著去的,就算你們倆不讓跟著去,他也會偷偷地溜出門跟在我們的身後,那還不如帶上他安全……”他看著夏宇龍,眨了眨眼,問道:“宇龍,你認為爺爺說得在理兒嗎?”
夏宇龍心中大喜,樂道:“嗯嗯嗯……是的,是的,姚爺爺句句在理兒。”
老頭兒無可奈何,使勁地擰了姚半仙的大腿,低沉地道:“你專門出這些餿主意,教壞了我孫子,過了我再找你算賬!”
只聽得姚半仙“啊”地喊出了聲,左手搓揉著大腿疼痛處,他向老頭兒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道:“宇龍也是我孫子,我要教他學本事……”
夏宇龍看著兩個爺爺可愛俏皮的樣子,捂著嘴嘿嘿地笑出了聲。
姚半仙、老頭兒、夏宇龍、張宛年他們四人摸黑穿過了龍古鎮街道。雖說沒有月光,但是還是隱約看見幾個黑影在街上晃動。
張宛年走在最前邊引路,老頭兒牽著夏宇龍的手行走在中間,姚半仙殿後。
鎮上的人都已入睡了,整個龍古鎮寂靜異常,四人刻意放輕了腳步,但那細碎的腳步聲不時地在耳邊響起。
行走了百餘步便來到豹頭鋪門前,張宛年藉著酒勁,輕輕地推開了豹頭鋪的大門。
如是在平日,張宛年絕對不會靠近豹頭鋪的,就連提起豹頭鋪的名字他都覺得晦氣,但在今日他多喝了幾杯小酒,膽量也增肥了些,說到底還是姚半仙在身邊讓他覺得心裡踏實,他堅信,有半仙在,危急時候總能逢凶化吉。
大門“吱”地一聲開啟了一道縫,恰巧能容納人的身子進出,待張宛年再使勁推那大門時,兩扇大門穩固自若,已經推不開了。
四人順著門縫依次進入,來到院內發現到處已是雜草叢生,整個豹頭鋪陰森異常。
四人穿過大院,正走進堂屋時,突聽見“啪啪”兩聲清響,堂屋房簷上兩塊瓦片砸在了張宛年跟前,四人心中均是一驚。
張宛年止住了腳步並抬頭往上看去,卻見一隻類似貓狗的黑影行走於房頂之上,黑影“喵”的一聲便跳到左邊房屋的頂上去了,張宛年心中驚呼道:“還好晚了一步,不然非得頭破血流不可。”
推開堂屋房門,一股黴臭味兒撲面刺鼻,堂屋內蛛網密佈,四人被蛛網裹挾,難於前行,他們點亮了蠟燭,姚半仙和張宛年各持一支,老頭兒將夏宇龍護於身前。
堂屋已是破敗不堪,中堂的牆上掛著黃氏家神,靈臺上擺放著黃家人十八代祖宗的靈位,屋頂上的瓦片漏了一個大窟窿,窟窿四周的方木已經腐朽,等得一場暴雨襲來,屋頂非塌陷不可。
四人檢視了所有臥室的房間,發現房內擺設整齊劃一,無任何打鬥的痕跡。
那二十幾具屍體正平躺於各自的床上,年齡最小的也僅有十二歲,很顯然,黃姓家人確實遭遇到了滅門,屍體沒人入殮裝棺,躺在各自的床上都已腐化成了白骨。
姚半仙用感念棒翻動著每具屍體的衣物,想從中窺視一些蛛絲馬跡,卻發現每具白骨都十分完好。
可以斷定,這些屍體在死之前沒有遭受到外力的打擊,但頗具疑點的是每具屍體的喉骨微微泛黑。
姚半仙初步判定黃姓人家應是在死後被人灌下劇毒,毒藥並未流至肚裡,而是停留在了喉嚨處,腐蝕了喉骨,製造服毒自殺的假象,迷惑那官差罷了,但黃姓人家真正的死因尚不明朗,畢竟二十幾口人都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都已死無對證了。
四人在一死者房內分析黃姓人家是因何事被誅殺時,房間的木門吱地一聲開了,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了進來。
老頭兒上前去關門,卻瞥眼看見牆角梳妝鏡裡的視窗邊上站著一個黑衣人,他吃了一驚,眼光急閃,以為是看花了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噠噠兩聲,姚半仙和張宛年手中的蠟燭雙雙熄滅了。
兩根繡花針齊刷刷地射進了他身旁的柱頭上,老頭兒喝道:“門外是誰?趕快現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