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芯嚥下口中的鮮血,笑道:“哥哥的死半仙都無力迴天,我一個小女子還能有什麼辦法,懇請半仙賜藍芯一死,讓我和哥哥到地下做一對鬼夫妻,藍芯將永遠不踏進乾坤派半步,且永世不忘半仙的恩德。”
聽了藍芯的話,姚半仙怒不可遏,喊道:“這小妖女沒救了,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嘴硬,快拿我的法器。”
一個徒孫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子遞到姚半仙手上。
姚半仙開啟盒子時,一道道金燦燦的光從盒子中射出,隨後便聽見幽怨的歌聲從盒子裡飄飄而出,悠悠綿長的歌聲充斥在陰陽宮的每一個角落,猶如從地獄中發出,聽得眾徒孫心驚膽戰。
姚半仙將金燦燦的東西從木盒子中取出。
乍一看,是一個金黃色的鈴鐺,鈴鐺的手柄由八顆紅色骷髏頭串聯而成,鈴鐺的四面鑲嵌著八個八卦圖形,每個圖形均有拇指般大小。
這便是姚半仙的搖魂鈴。
眾徒孫看著這搖魂鈴,交頭接耳地說道:“這法器以前怎麼不見師公用?”
“一定是降妖除魔的仙器……”
“這回看個小妖女還敢嘴硬……”
“對,最好把她打回原形……”
姚半仙搖響了搖魂鈴,怒瞪著藍芯喝道:“今夜我要借道還魂,一定要讓你還回宇龍的靈氣,哼,你還我孫兒性命來……”
說起這搖魂鈴,姚半仙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年輕那會兒雲遊四方,尋求昇仙之道。
有一年,姚半仙獨自一人來到南詔國尋找“避塵珠”,被一夥強盜追殺,他誤入了一片叢林,沿著陡峭的山勢而上,來到了一座廢棄已久的道觀。
道觀破敗不堪,靜謐得讓人窒息,他推開了佈滿蛛網的大門,院內是一堆堆雜亂的白骨,有些白骨手中的兵刃已鏽跡斑斑,顯然,在很久以前這裡發生過一場廝殺。
姚半仙壯著膽子走進了院內,一陣清風吹來,道觀的大堂內響起了清脆的“噹噹”聲。
姚半仙聽出這是道家帝鐘的聲音,他頓感情切,心中一陣驚喜,難道道觀中還有人不成,他朝著大堂中喊道:“請問裡面有人嗎,我們都是同道中人,被一群強盜追趕至此,可否讓姚某借宿一晚?”
大堂內並無應答,輕風再次吹來,大堂內的“噹噹”聲再次響起,姚半仙又向大堂內高喊了幾聲。
話音未落,突然一陣雜亂的“撲撲撲”和“吱吱吱”聲響起,打破了道觀的沉靜,便見到十幾只飛鳥從大堂後面的大樹上竄出,在道觀四周盤旋數圈後向遠處飛了去,姚半仙驚出了一身冷汗。
過得片刻,道觀又變得死一般的沉寂了。
姚半仙小心翼翼地向大堂中走去,眼前的一幕讓他不寒而慄。
只見大堂的廳堂上坐著一具身穿道服的乾屍,乾屍的右手握著一個鈴鐺,鈴鐺在風中微微搖擺,發出“噹噹噹”的聲音,乾屍的左手捏著一沓符咒,符咒上全是一些面貌猙獰的怪獸。
姚半仙不禁駭然,這乾屍不知死了多久,在四壁通透的大堂內卻沒有飛鳥來啄食他身上的肉,連雙眼都儲存得如此完好,而且這南詔國常年陰雨綿綿,人死後身體很容易腐爛,最後變成一堆堆白骨,難道這乾屍練就了百鳥不近、百蟲不蛀的不壞之身。
乾屍面部慈祥、目光柔和,且專注著前方,似乎是在守望,又像是在等待,看起來不像是不祥之物。
姚半仙心中的畏懼感大減,思緒也變得飄飄忽忽起來,他搓著嘴唇上的八字鬍……
心想,既然這乾屍有不壞之身,應該不是凡人,莫非乾屍已修煉成仙,只留下了一具空殼,但古書上對這類神仙卻沒有半點記載,又或者乾屍被施了什麼法咒,生命時光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南詔國有一種極為罕見的蠱術,可使人的身體瞬間化為乾屍,亡魂被禁錮在乾屍之中,需得下蠱人親自解蠱才能超度亡魂,待魂落蓮花池,才能重新投胎做人。
但這種蠱術害人損己,早已被各路道家、巫師棄之不用,聽說已經失傳近五百年了,是否真實存在還有待考證?
看著乾屍,姚半仙越想越覺得背心發涼,天色漸漸晚了下來,他對著幹屍行了幾個跪拜之禮,說道:“不管你是神仙還是冤鬼,你我也算是有緣在此處相遇,俗話說,山又山道,水有水路,水遇山會轉彎,山碰水會讓路,姚某在此給您行幾個大禮,我們各行其道,互補叨擾……”
說著便起身向大堂門外疾奔而去。
姚半仙本想在道觀中留宿一晚,但想到與一個乾屍共處一室,心裡晦氣,到了晚上若是這乾屍借屍還魂與他撕鬥,豈不是自尋煩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快溜之大吉了事。
出了大堂,姚半仙藉著古羅盤往東南方向去了。
哪曾想,姚半仙又誤入了密林中的一片墳地,他在墳地中兜兜轉轉了好幾圈,待走出密林時,西邊的天際只剩下了一襟晚照,在忽明忽暗中,前方白幡如林,茫茫群山中全是墳堆子,一陣陣陰氣撲面而來,直入骨髓。
姚半仙自知誤入了陰界,便急匆匆向道觀退了回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幾個女子的尖笑聲。
姚半仙向身後看去,藉著天空中那輪彎月發出的淡光,卻見幾個披頭散髮,身穿白衣的女鬼從墳堆中爬出……
經過幾番周折,姚半仙奔回了道觀之中,女鬼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變得越來越多,飄飄忽忽地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姚半仙被迫向大堂中退去,他躲到了乾屍的身後,口中默唸起驅屍咒語。
那時的姚半仙道法還不深厚,口中吐出的一連串咒語對女鬼不起半點震懾作用。他又驚又恐,心想,莫非今天就是我的劫數,要與這乾屍長眠於此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