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半仙喘氣片刻,“我與那壯年男子說,此事不急,先把事情的原委說與我聽,那壯漢說,他們村裡有三個十分搗蛋的孩子,在村裡打架鬧事,盜竊東西,燒別人家的房子,無惡不作,父母拿他們更是無法,官府說孩子太小也管不了……”
看著夏宇龍楞頭楞腦的樣子,姚半仙嘿嘿一笑,“你小時候也是挺搗蛋的,若不是仙兒管著你,指不定你也會鬧出什麼禍事來,你還得感謝仙兒呢。”
“呵呵,是啊、是啊!”
記恩看著夏宇龍也笑了,不停地應和著姚半仙。
夏宇龍嘴唇微微一動,竟然不知如何接話,他的面部又是一片緋紅。
姚半仙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壯漢說,那三個小孩有一天闖入了西北邊的大山之中,大山常年瘴氣繚繞,無人敢接近,有人說山裡住著神仙,也有人說山裡有妖怪,總之山裡的神秘任由人去猜想,然而這山中的神秘卻被這三個小孩給打破了,有兩個小孩在山中被吸乾了血,還有一個小孩逃回來後,村裡人發現他全身都是針眼般大的傷口,過得兩天後,他便發病了,神志不清時他還雙手比試著,嘴裡念念叨叨地說道,這麼大、這麼大。”
夏宇龍問道:“這碗口般大小的東西想必是山裡的怪蟲了吧?”
姚半仙沉吟片刻,說道:“我問那壯漢,這東西是什麼,那壯漢說一定是山裡的神靈或是妖怪,但具體長什麼樣只有那三個小孩見到過,兩個小孩已經死在山裡了,死無對證,還有一個雖說逃出來了,卻被嚇得傻乎乎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那小孩的爹爹、媽媽都患了這樣的病,這病又傳染給了村裡的孩子,一些孕婦也未能倖免,然後又傳染給了青壯年人,村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幾百人的村子已經死去了上百來號人,村裡還有上百人正患此病不能動彈,等待死神的降臨,還有四五十人雖說沒患病,但漸漸地這四五十人性命也將不保了,他們先前已請了法師來降妖除魔……”
夏宇龍問道:“這法師也被感染了麼?”
姚半仙嘆道:“那是當然,這法師雖然會些法術,卻也是個平庸之輩,他若精通醫術,也不會身陷囹圄了,還算他見識頗廣,他在臨死前和村裡的人說請龍古鎮的半仙前去拯救,若是壓不住神靈,讓半仙賜死患病之人來贖罪,哼哼,他自知他也得罪了神靈,想讓我同他一起背這個過,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後來我憑藉醫書上的記載,分析了他們多數人發冷、發熱、多汗症狀,發現此病與西漢末期中原發生的一場大瘟疫瘧疾病極為相似,那場瘟疫死了十幾萬人啊,這病雖是駭人聽聞,但治療起來極為簡單,一棵青蒿足以……”
姚半仙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壯漢確實過於愚昧迂腐,他一口便回絕了我,要將我和仙兒連夜趕出村裡,他說只有做法事才能挽救整個村子,一顆小小的青蒿滿山遍野都是,能做什麼,當時天色已經黑盡了,如果我和仙兒被趕出了村子,這一路上既無村、也無店的,我們只能沿路返回,夜間行路不知會遇到多少兇險,我求那壯漢留我們一宿,那大漢卻說不做法事絕不留人,我好說歹說他都不同意,還好有拄柺杖的老者為我們求情,老者說,就讓他們試一試這藥方子管不管用,不管用再攆人也不遲啊。我也請求道,若是不管用,我再做法事……”
看著姚半仙氣喘吁吁的樣子,記恩急道:“姚弟,先休一會兒吧,莫要累壞了身子啊!”
夏宇龍也心疼地道:“爺爺,明日再說吧!”
姚半仙搖了搖手,繼續說道:“村裡的人按我的吩咐採了幾捆青蒿回來,我們將這些青蒿榨成了藥湯子,讓患病的人逐一服下,次日,病人的症狀大減,有幾個小孩可以下地奔跑了,村裡的人無不稱奇,我與仙兒又在天寶村呆了一日,村裡有一半的人已經好了!”
夏宇龍笑道:“爺爺真是用藥如神啊。”
記恩也道:“別看這些不起眼的花草,急用之時我們還找不到呢。”
姚半仙微微一笑,臉上掛滿了自豪的神情,“人生於自然,終將也會歸於自然,古語有之,一物降一物,自然界萬事萬物都能成藥。我和仙兒臨走之時,村裡的人拿來了一大堆金銀財寶放於我們的跟前,我和拄著柺棍的老者說,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有陰德才會越積越多,你們的錢財還是拿回去吧……”
話說間,姚半仙發出一聲長嘆,看著夏宇龍和記恩笑道:“不可否認,我在年輕之時確實做了很多缺德之事,越老越要學會懺悔,總得做一些積陰德的事情來補償吧。”
姚半仙哈哈一笑,臉上的神情甚是得意,又道:“那拄柺棍的老者走上前來,哭著說道,你們真是神醫在世,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啊,聽到活神仙幾個字,我也樂了,倒反贈與那老者幾顆壯年提神丹。老者說,已過晌午了,不如在暫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可是仙兒非得嚷著要回去,老者指著前方的分岔路說道,你們往右邊去吧,這條路只需翻越一座高山,叫狼神大山,山下有一條大河,河上常年有渡船,報我的名字鄭東燃便可坐船過河了,此路可節省一半的時間,但山上頗為詭異,你們小心便是。”
“後來呢,您和仙兒上山發生了什麼事?”夏宇龍問道。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在山巔之上我們碰到了傳授鄭氏奇方的仙人……”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右邊那條小路上了山。
哪曾想,整座大山全部是絕壁,二人藉著枯藤爬了好一會兒才到山的平緩處,剛放鬆了下來,眼前又是一道絕壁。
二人一連爬了五個絕壁才到山巔之上,山上沒有樹木,全是低矮的枯草,放眼望去,真是一覽眾山小,西沉的紅日正催趕著二人的腳步。
突然,二人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聲。
姚半仙向身後看去,有十多隻狼齜牙咧嘴地向他們緩緩地走來。
張仙被嚇哭了,說道,爺爺,我們被騙了,闖入了狼窩。
姚半仙也驚恐萬分,他握緊了手中感念棒,安慰張仙說,別怕,我們走我們的,別激怒它們,才走出了幾步,那十幾只惡狼就撲了上來,姚半仙和張仙拔腿便往前跑去。
“後來呢?”夏宇龍追問道。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很是緊張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你對狼群有特殊的情感,我又何嘗不是呢,那時糟老頭在靈山之上,我也沒少和狼群打交道,我自然是不會傷害它們的了,我學著狼叫了幾聲,它們竟停下了腳步,我和仙兒拼命地往前跑去,等到狼群回過神來時,我們已經跑遠了,狼群又緊跟了上來,即將追上我們時,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哭泣聲……”
夏宇龍喜道:“這群狼定是停了下來,不再追上來了,後來他們又被那哭泣聲嚇跑了?”
姚半仙點了點頭,思索著道……
群狼是被嚇得停了下來,但是它們並沒有跑,而是遠遠地站立觀望著姚半仙他們。
這哭泣聲倒是也把姚半仙他們給嚇著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知那哭泣之人是人是鬼,而且身後還有狼群堵截。
那時姚半仙心裡暗暗叫苦,怎麼就輕信了那老者的話。
前方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竟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喊話聲,你們還不上來,非要等狼群把你們吃了不成?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那喊聲走去,只見一個小土墳掩映在前方的雜草叢中。
一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身穿灰色長袍,雙膝跪於墳前,一邊哭泣一邊燒著紙錢,
張仙看著墓碑上的字念道,鄭老太公之墓。
姚半仙還以為那老婦人有多麼的蒼老,待她轉過臉來,卻看見她面龐白皙、雙眼水靈動人,儼然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