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恩牢牢地抓住了夏宇龍的右腳,姚半仙則死死地抱住了記恩的雙腿,他們三人搭成了一個人梯,頭上的土石不停地滾落下來。
夏宇龍向下看去,卻見腳下霧氣繚繞,儼然是一個萬丈深淵,他們的身體正緊緊地貼在懸崖的崖壁之上。
對面也是一個筆直的懸崖,也就幾步路的距離,他們掉進的正是兩個懸崖的崖縫之中。
夏宇龍吃力地喊道:“爺爺,別鬆手,我想法子把你們拉上去,千……萬……別鬆手啊。”
夏宇龍的內力已經盡失,若是他隻身一人,還可勉強爬得上去,如今腳下多了兩個人,怕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無濟於事了。
姚半仙和記恩還紋絲不動地貼在崖壁之上,在這懸空之地,二人的飛身術也不知如何施展。
夏宇龍的手變得麻木痠痛起來,額上的汗珠正一顆接著一顆流淌。
突然聽見“啪啦”一聲,枯樹枝從根部緩緩地斷裂開了。
姚半仙急道:“宇龍,你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與其三個人死,不如……”
話音未落,枯樹枝“啪”的一聲從根部斷開,三人落入雲霧之中。
一陣極其寒冷的風從身上略過,只聽見“砰砰砰”幾聲,三人掉進了一條大河裡。
記恩和夏宇龍拽著姚半仙拼命地向岸上游去。
姚半仙在水中連嗆了幾口水,他從小不識水性,在這水中掙扎,猶如做著一場噩夢。
來到岸邊,姚半仙舒展著身子,是何等的舒適與自在,猶如囚徒剛從牢籠中釋放出來一般,他躺在岸上的裸石上沉沉地睡去。
夏宇龍和記恩也睏乏至極,他們躺在姚半仙身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傍晚十分,太陽已經落到了河水的盡頭,那正是長河落日圓的景象,河水中的另一個太陽通紅透亮,隨著水的波紋時展時聚。
一隻雄鷹自落日方向竄出,展翅翱翔,嘶鳴於長空。
姚半仙他們三人這才悠悠醒來。
姚半仙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笑道:“我還以為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想不到是這條河救了我們。”說著,他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兩臂懸崖相對而立,聳入雲端看不見頂峰。
半晌,姚半仙伸出手指比試了一番,兩崖壁的空隙正好容下他的食指,他“嘖嘖”了兩聲,嘆道:“這懸崖好懸啊,就叫鳥嘴山吧!”
姚半仙早些年行走江湖,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喜歡給山起名字,他自認為很多名字起得都很貼切,比如雞屁股山、牛背山等。
突然風吹海浪的沙沙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他們循聲望去,卻見夕照處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小土包,每個小土包均有墳頭般大小,小土包上均由細碎的小石子壘砌而成的三角形石塔。
姚半仙驚異無比,不可思議地嘆道:“唉,活了大半輩子才知道這陰山上還有這等稀奇古怪的東西,走,快去看看,這些小土包究竟是什麼東西?”說著,他把感念棒緊緊地捏在了手中,踏進了小土包中。
記恩在身後喊道:“小心有詐,別忘了我們誤闖靈界的事情。”
聽著這沙沙聲夏宇龍感覺十分怪異,聽著聽著便猛然想起自己悲愴的一生,是何等的淒涼哀婉,熱淚不停地在眼睛裡打轉。
夏宇龍使出通天眼,卻見前方哪裡是一個個小土包,而是一片茫茫大海,大海中赫然挺立著一座金字塔,塔身上刻著一個大大的佛字,佛光萬丈中飄蕩著無數條金絲帶,絲帶上寫著:“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此時,記恩也在暗自流淚,他的聲音已經沙啞了,他站在原地,陷入了前塵往事的糾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