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半仙憤憤的語氣中卻帶著無盡地欣喜,他的眼眶有些溼潤。
“爺爺,宇龍不孝,宇龍知錯了,宇龍知錯了,爺爺您身體可好啊。”
夏宇龍又磕了幾個響頭。
夏宇龍心想,莫非是姚爺爺還在生他的氣,三年前的事情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天,姚半仙和老頭喝酒聊天正歡,但後來不知何事發生了爭吵,姚半仙責怪老頭是個急性子,做事容易衝動,而且有理不饒人。
老頭罵姚半仙脾氣古怪,妖里妖氣的,兩人越吵越急,把酒桌都掀翻了,記恩和向天他們前來勸說,都被姚半仙罵了回去,最後弄得不歡而散。
就在老頭牽著夏宇龍走出乾坤派大門的時候,姚半仙在身後罵道:“今天你若離開,有本事別再踏進我乾坤派半步,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兄弟。”
聽了姚半仙的話,老頭不語,他只是搖了搖頭,兩行熱淚也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滾落下來。
記恩和八個師叔上前來攔住老頭,說天已經黑了,走夜路不安全,不如先休息,明日天亮再走。
老頭苦笑道:“如今他身份變了,準備修煉成神仙了,哪看得起我們這些窮人,我一輩子住古墓習慣了,住不慣他這個寬敞的房子,我和他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只聽見在堂屋裡傳來了姚半仙的聲音:“糟老頭子去留隨意,宇龍留下和我學本事,你和這糟老頭子沒前途!”
見到老頭傷心到了極點,夏宇龍把氣都撒在了姚半仙的身上,他對著夜空大聲喊道:“我才不會留下,我才不和你學本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堂屋裡只有姚半仙的哀婉嘆息聲。
夏宇龍挽著老頭的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他們走進了茫茫大山,徑直向靈山古墓走去。
一路上,老頭的悶氣消散了許多,他邊走邊和夏宇龍講起了他和姚半仙的故事來。
老頭說:“我和你姚爺爺吵吵鬧鬧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四十年前你姚爺爺在鎮上擺地攤幫人看風水,那時候他像你一樣也是個黃毛小子,不過他的身板瘦的可憐,若是你不留意,還以為是一根竹竿,鎮上有些人也叫他姚竹竿,因為他樂善好施,也懂些醫術,好多人病入膏肓經他的手後都起死回生了,鎮上也有好多人叫他活神仙,但有時候他的脾氣很是古怪……”
說到這裡,老頭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掛在夜空中的圓月,眼眶中閃爍著淚花。
與其說是脾氣古怪,倒不如說是小氣,姚半仙的鼻樑如刀、下巴如錐,不是小氣的命是什麼,所以也有人給他起了另外一個外號,叫妖半仙。
不過姚半仙還真有些本事,年輕那會兒老頭第一次到鎮山買東西,姚半仙遠遠就能從他身上聞出老頭是個守墓人,所以二人一見如故。
老頭頓了片刻,搖了搖頭,輕嘆一聲笑道:“我是把他當成了知己,但他不一定這麼想,爺爺是個耿直之人,對你姚爺爺我是真誠相待,有什麼話就說什麼,但有時候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圓滑,難免會得罪人,你姚爺爺喜歡聽奉承的話,因此我們老是愛拌嘴,雖說我們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我們也相識了大半輩子了。”
“唉……”老頭駐足長嘆,他轉身向龍古鎮看去,夜幕低垂,龍古鎮在群山環抱中沉沉地睡去了,鎮上的西北角有幾顆忽明忽暗的亮點,那正是姚半仙的住所。
老頭凝望良久,他輕撫著夏宇龍的頭,又道:“年輕的時候還知些廉恥,還會互相謙讓著對方,這人啊,是越老越糊塗咯,越老也越小氣咯!”
老頭沉思了半會兒,拉著夏宇龍的手轉身向靈山方向走去,他繼續說道:“宇龍,我和你姚爺爺不管鬧得如何的僵,那是我們老輩之間的事情,你不許恨他,方才你這樣回他是不對的,你一定要記住,他永遠是你的爺爺,乾坤派的人永遠是你的親人,知道嗎?”
夏宇龍點了點頭,滿懷歉疚地道:“爺爺,我知道錯了,今後我再也不這樣說姚爺爺了。”
老頭開心地笑了,說道:“嗯,這才是我的乖孫子嘛。”
一路上,老頭和夏宇龍並未遭遇到任何險惡,天明時分二人回到了靈山古墓,這一路來“君子八劍”都在暗中保護著他們爺孫倆。
自從那次老頭負氣離開龍古鎮後,他成了隱士,再也沒有離開靈山古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