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龍頗為好奇,柔聲問道:“葡萄?你們下山去摘葡萄了?”他知道山下有一群狼,她們如此莽撞下山會遇到危險的。
藍芯笑道:“這幾天我們哪也沒去,都在這裡陪著你呢,你定然猜不到葡萄是誰送來的了。”
夏宇龍皺了皺眉,大天三的身影在他的腦子裡迅速閃過,他脫口問道:“是不是大天三回來了。”說著,他向四周看去,山巔之上哪裡有大天三的身影,他不免有些黯然傷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是誰送來的葡萄?”
“是一隻飛鳥,它叫靈兒,在你昏迷的這幾天,它每天都送來葡萄。”藍芯望著飛鳥飛去的那方。
“哦!”夏宇龍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頓了片刻,緩緩地道:“那是一隻非常可憐的鳥,是我和爺爺救了它……”
夏宇龍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聽見“啪啪”幾聲,聲音正是從他的身上傳來,他撩起衣服看時,只見胸口上的面板猶如干涸的土地般又一塊一塊地裂開,乾裂的面板瞬間變成了暗灰色,而且還十分堅硬。
藍芯驚恐萬分,她顫抖著手,輕撫著夏宇龍的身體,顫悠悠地問道:“還沒結束呢,宇龍哥哥,痛嗎?”她感覺到那乾裂的面板猶如魚的鱗片,微微有些刺手。
夏宇龍搖了搖頭,回答道:“痛了幾天後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或許已麻木了。”
“那還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好,看這樣子好像比前幾天更嚴重了,這麼嚴重真一點也不痛嗎?”
藍芯目不轉睛地盯著夏宇龍身上那龜裂的面板,不知道他身上的蛻皮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她知道哥哥已經痛夠了,也受夠了,她含著淚,不忍心夏宇龍再經受這樣的折磨。
夏宇龍顯得十分淡然,笑道:“真不痛了,我在昏迷這兩天見到了爺爺,爺爺教我念釋心咒,我全學會了,念著念著身體就不痛了,這釋心咒可厲害咧,等我完全康復了我教你吧。”
藍芯驚奇地嘆道:“我只聽說咒語是用來害人的,我還第一次聽說可以救人,真是太神奇了。”
“爺爺說這釋心咒是一種心法,可以讓人去除雜念、心神寧靜,專心致志的去做一件事情,並不是所有的咒語都會害人。”夏宇龍正色道。
“真厲害……”藍芯讚道。
夏宇龍望著遠方,說道:“爺爺說釋心咒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老者教他的,爺爺還說這老者治好了我身上的病。”
“什麼病呢?”藍芯問道。
夏宇龍思索著回答:“那時我還小,我也不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爺爺只說是治不好的病。那天夜裡,爺爺說起了我的身世,我才知道我母親中了西風族人的詛咒,我出生後那詛咒也傳染給了我,後來我想,我身上的詛咒一定是被那老者給治好的。”
藍芯看著夏宇龍身上乾裂的面板,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見她面色陰沉了下來,急忙問道:“哥哥,你的身上是不是又中了什麼詛咒,若是還能找到那老者幫你醫治該多好啊?”
夏宇龍看了看胸前,又看了看左右手臂,他知道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即將由一個俊美的少男變成一個醜八怪,這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能接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他感覺臉上的面板越來越僵硬粗糙,看來臉上的面板也即將脫落了。
夏宇龍卻心靜如水,經過這幾日的摧殘和折磨,他已學會了坦然面對。
在昏迷這段時間裡,爺爺鼓勵他,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活著不光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爺爺和芯兒,還有大天一它們。
這段時日以來的總總遭遇讓夏宇龍變得更堅強了,他的內心也變得無比的強大起來。
夏宇龍淡淡一笑,說道:“我小時候中的詛咒比這可怕多了,別擔心,我的命可大了,誰想要我的命可沒那麼簡單。放心吧,我一定能挺過去的,我不相信這皮會永遠這樣脫下去,我一定要戰勝它……”
夏宇龍咬了咬牙,目視前方,臉上是那樣的自信,眼神是這般的堅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一定要與命運抗爭到底,不到最後關頭決不放棄,除非他真的死去。
藍芯被夏宇龍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堅韌與不拔給感染了,這是一種正義而無法抗拒的力量,讓她全身的血液為之沸騰,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夏宇龍,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在此刻,一切誇讚和安慰的話都變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唯有默默地守護著他,陪他一起渡過難關、戰勝困難。
晌午已過,夏宇龍全身絞痛,再次暈了過去,他全身的面板乾裂膨脹,猶如繭衣般將他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原本修長的身子變得如蟬蛹般臃腫,他那俊美的面容也變得模糊而不可分辨,完全地和繭衣融為了一體,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看這樣子夏宇龍多半是活不成了。
藍芯守候在夏宇龍身邊,她焦慮地看著手中兩塊紅色的玉石,片刻,她望向天空,碧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朵,偏西的太陽在盡情地燃燒著。
這顆熱浪滾滾的火球完全體會不到人間的冷暖,那隻飛鳥也不見了蹤影。
此刻的藍芯是煎熬的、無助的,更是憎恨的,她為夏宇龍的遭遇憤憤不平,她埋怨上天對夏宇龍的不公,埋怨那隻火鱗龍對她說了假話,一切都不是它說的那樣。
藍芯也在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無能,不能把宇龍哥哥從鬼門關救回來,但她也只是這人世間的一個弱女子而已,僅憑她一個人的能力是不能扭轉乾坤的……
藍芯看著躺在地上正一點點蛻變的夏宇龍,她的心痛到了極點,情緒也低落到了極點,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宇龍哥哥在痛苦和掙扎中死去……
“不……”藍芯猛地搖了搖頭,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的心情竟是那樣的複雜、那麼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