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廣?你怎麼在這?容閎呢?你們出了什麼事,遇見海盜啦?”認出了史廣之後,果興阿幾乎魂飛天外。
“沒有,沒有,東西都買回來了,容大人也沒事,大人啊!奴才可見到您了,我們吃了大虧了!”史廣看著點心嚥了口吐沫,然後又哭了起來。
“阿精阿,你去吧!記嘉獎一次!”容閎和機器都沒事,果興阿就穩了下來,雖然史廣怎麼喬裝改扮成這樣還是讓果興阿很費解,不過也不急於一時。許多事是不方便外傳的,果興阿急忙趕走了阿精阿。
甜妮發現史廣哭的時候一直偷瞄茶几上的點心,便把盤子端了起來送到了史廣的面前。史廣差點把臉伸到盤子裡,不過偷看了果興阿一下沒敢吃。
“吃吧!吃了再說!”果興阿把整個茶几都送到史廣的面前。
“謝主子!”史廣這下沒了顧忌,狼吐虎咽都不能形容他的狀態,拿起巴掌大的點心也是整個的往下嚥,滾燙的茶水就敢往嘴裡倒。
“容閎呢?”史廣略好了一點,果興阿急忙發問,他必須趕在史廣把自己噎死之前問出容閎的下落。
“也要了飯了,就在前邊的小廟裡!”史廣噎的直翻白眼,艱難的指了一個方向。
“你倆在車裡等我吧!一會跟賽叔叔交代一聲,我去找容閎了!”果興阿先安排了姐妹花。
“福全,多帶些吃的,上馬跟我走!”果興阿拎起了史廣,帶著警衛排縱馬奔向了他期待已久的機器和容閎。
跑了二里多地,果興阿便找到了史廣說的小廟。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小廟,只有一間房大小,也沒有神像,滿地都是稻草落葉和一些爛棉絮,七個少年乞丐和一個乾瘦的青年乞丐正在裡面蓄窩。看清了青年乞丐的樣貌,果興阿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當初一襲洋裝,瀟灑倜儻的容閎。現在的他一身破爛袍子,滿臉的黑泥,手像是剛去挖過煤一樣又黑又亮,頭上也沒有了禮帽,頭髮像雞窩一樣蓬鬆而散亂。左手拄著一個開叉的樹枝,右手端著一個比狗屎盆子還髒的破碗,眼神迷離而堅定。這不是耶魯大學的畢業生,這是固安丐幫的幫主,直隸丐幫的總瓢把子。
“達萌!”果興阿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
“啊?”容閎的聲音拉的很長,而且有氣無力。
“大人啊!”容閎仔細看了看站在門口的人,眼睛忽然亮了起啦,一個箭步就衝到果興阿的面前,一頭就扎進了果興阿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達萌吃苦了!吃苦了!”果興阿扶著容閎的肩頭安慰道。雖然有些介意容閎烏黑亮麗的手,以及保守估計幾十天沒洗過的臉,會弄髒了自己的孝袍子,但是果興阿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容閎,真是太慘了。
“主子啊!”七個少年也是圍了過來,一起抱著果興阿痛哭失聲,果興阿雪白的衣服上一時遍佈手印和各種奇怪的汙漬。
眾人痛哭了一通,福全急忙用食物把果興阿給救了出來。終於再次見到糧食的人們,亡命的重複了一次史廣類似於自戕的吃飯方式。一陣比惡狗搶食好好聽不了多少的進餐結束之後,容閎又眼淚吧擦的看向了果興阿。
“達萌,到底出了什麼事?”果興阿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些人遭遇了什麼。
“大人啊!我們冤啊!這幫王八羔子,太他孃的損了!”容閎的中文變得非常的熟練,而且口音也好了很多。學習一門語言,外部環境是非常重要的,容閎最近就有了非常好的外部環境。他不可能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從一個固安鄉下老太太手裡要來一丁點的剩飯,地主家裡都沒有餘糧了,誰會救濟一個連人話都說不明白的人。在飢餓的刺激下,容閎飛速的學會了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而且因為工作環境的關係,他的罵街水平也是飛速提升。
說起傷心事,容閎也是未曾開言雨淚雙拋。他的出洋之行非常順利,在香港和新加坡給果興阿買回了大批的精密機器和各種原料,甚至還有三千多支正宗的恩費爾德P1853,而且還帶回了大筆的銀子。容閎做生意還是不錯的,他在上海買進的土特產,出洋之後都賣了好價錢,他不僅帶回了機器和原料,還給果興阿帶回了四萬多兩銀子。在上海找到史廣之後,因為漕運不通,所以他們選擇了海路運輸,在天津順利登入,不過他的好運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海運比果興阿走路可快了許多,他到天津的時候,果興阿才剛進山東!所以容閎在天津登陸之後,只能拿著果興阿給他的官憑證明自己的身份,靠著打聽走向固安。結果剛到河西塢就被劫了,河西塢巡檢司認為他是冒認官身,而且攜帶了大量的違禁物資。毫不留情的扣留了容閎的物資和官憑,把容閎等人給趕了出來。
丟了物資的容閎只能走向固安,想找果興阿把東西給要回來。可是史廣等人沒有一個是旗人,大夥誰也沒到過固安,根本是誰也不認識,兩眼一抹黑的摸到了固安縣衙。沒了官憑的容閎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他們說的果興阿和固安人認識的果興阿又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自然是處處碰壁。要死不死的,容閎身上藏的四萬多兩銀票又露了白,縣令當即就要治容閎冒認官身的罪。也是福順手下的少年都是悍勇狠辣之輩,不然容閎一準在縣衙的大牢裡被人壓了麻袋。幾個少年仗著匕首,下死手幹翻了幾個衙役,保著容閎逃了出來。但是這時候果興阿還在山東剿匪呢!他們哪裡找得到說理的地方,只能守著固安的大路,天天望夫石一樣盼著果興阿回來。身上的銀子都被固安縣令搶走了,又不敢進城,他們只能在城外做起了乞丐。
“我操他大爺,我給你們報仇去!”聽完容閎的哭訴,果興阿當即就翻了,不翻也不成,扣的可都是他的東西。
“主子!我們回固安找縣令算賬去!”福全覺得把容閎害的最慘的是固安縣令。
“傳令,大軍轉道河西塢,我拆了他的巡檢司!”果興阿當然要去河西塢,機器、原料、槍支都在哪呢!去晚了,有個閃失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