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弟這是……”赫連鈺方要發問,卻被一隻軟嫩小手捂住了嘴,“別出聲!”
赫連鈺便乖乖地蹲在草叢裡不出聲,但覺鼻尖下那隻手若有似無地散著馨香氣,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子,令他心神有些恍惚。
轉頭去看身邊的人兒,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睛因惶恐瞪得極大,黑葡萄似的瞳子灼灼閃動,密而長的睫毛盈盈忽閃……
世上哪有這樣的男人……
赫連鈺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腦海中全是在護城河裡救她時,唇對唇渡了她口氣的情景。
那時她確是憋壞了,求生慾望驅使下,從他口中拼命的掠奪吸吮,將他的肺都要抽空,竟有些憋悶眩暈……
赫連鈺沉浸於回憶中,但覺此時的自己也幾乎要暈了過去,待到忍無可忍,才恍然意識到,是他的蘇兄弟因為太過緊張,掩著他口鼻的手也越捂越緊,大有將他悶死當場的架勢。
赫連鈺不禁蹙眉,伸手將她作妖的手抓了下來,不料被她反手握住了手掌,依舊是緊緊地捏著。
這手溫溫軟軟,掌心帶著些涼薄的微汗,因太使勁的緣故,指端骨節都脆生生地拱起,卻也沒幾分力道。
赫連鈺盯著那手看了須臾,又抬頭望著身邊的人兒,此時徐副將正帶著手下從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經過,她緊張得微張著唇,連呼吸都忘了。
赫連鈺有些想笑,又有些憐惜,很想伸手將她狠狠地揉進懷裡。
待到徐副將一眾人走遠,蘇柒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死死抓著人家赫連侯爺的手。
這就尷尬了……她觸電似的彈開,低頭佯裝活動著自己蹲麻了的腿腳。
“方才過去的,似是北靖王府的徐副將。”赫連鈺不緊不慢道,“蘇兄弟與他有何恩怨,為何要躲他?”
“呃……”蘇柒無奈苦笑:果然自從說了第一個謊,接下來就要用一百個謊來自圓其說,“我……欠他錢。”
“哦?”赫連鈺向她投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竟要徐副將動用王府親衛來逮你,蘇兄弟欠他的錢,著實不少啊。”
蘇柒只得尬笑:“其實,這其中有些誤會。”她實在編不下去,又想到若再不回去,只怕徐副將要將整個潭柘寺都翻了過來,鬧大了不好收場,於是忙不迭向赫連鈺道別,“小弟還有事,先行一步,與侯爺就此別過,再會,再會了。”
要走?赫連鈺心中竟有一絲不捨,但看她一副後怕的樣子,料想她不願被徐凱找到,只得拱手道:“蘇兄弟珍重。”
蘇柒便抄小道一路摸回潭柘寺,果見東廂房外侍衛林立,燈籠火把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她不禁暗自嘖嘖:我不過溜出去一會兒,你們至於這麼大陣仗?
本想要趁人不備,溜著牆根兒回房去,不料剛走兩步,便聞身後一聲大喝:“站住!你是何人?”
蘇柒在王府實實在在被這句嚇怕了,幾乎是下意識地拔腿就跑,奈何身陷重圍,沒跑兩步就被侍衛擋住了去路。
“放開我!”感覺自己肩頭被人抓住,蘇柒下意識地掙扎,這侍衛著實的識相,真的立刻放開了她,不可思議般大叫一聲:“王妃?”
知道是我還抓!蘇柒氣鼓鼓抬頭,見眼前的侍衛果然是護送她來潭柘寺的侍衛之一,但這位仁兄一路上皆板著個國字臉,十分老成持重的樣子,此刻望著她竟目光切切,忽然拔高了嗓門,炸雷似的大喊一聲:“王妃在這兒!王妃回來了!!”
蘇柒被他嚇了一跳,心道大哥你不過幾個時辰沒見我,至於失散多年的親人見面似的激動?
但這位大哥誠然一副謝天謝地佛祖保佑的神情,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蘇柒也實在不好表現得太過冷漠,只得堆起一臉笑容,親切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對對,我回來了,大家辛苦了……”
然下一秒,當她透過國字臉仁兄的肩膀,望見他身後的熟悉身影,就瞬間笑不出來了。
“王……王爺……”
蘇柒簡直要抓狂:他怎麼來了?
此刻的慕雲松,一張臉黑得堪比雷公,眉心擰成個大大的“川”字,一雙眼眸更是冷得嚇人。
他一把推開國字臉仁兄,立在蘇柒面前,低頭沉默望她,目光極為複雜。
蘇柒沐浴在他刀子似的目光下,但覺從頭到腳打了個寒顫:他那眼神,活脫脫就是獵豹盯著兔子的既視感。
蘇柒深覺,自己可能下一刻就要被這位王爺的怒火生吞活剝了,情不自禁後退一步。
偏偏某王爺不打算放過她,又一步跟上來。
她再退一步,他再跟一步。
她自覺後背已抵在牆上,退無可退,在他氣勢磅礴的壓力下,緊張得眼淚都要掉了下來。
為保命計,她覺得還是要先道歉服個軟兒,於是怯怯地開口:“王爺……”
她還沒想清楚要如何求饒,卻忽覺後腦勺被一隻大手用力一壓,臉頰便貼上了一個堅實火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