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是北靖王,還要求我幫忙?”蘇柒不可思議地眨眨眼。
“是啊,此事還非你不可。”慕雲松目光懇切,“方才你也看到了,我母親呢,覺得我老大不小,日日的逼我成親,給我尋了許多名門望族的姑娘……”
原來堂堂王爺,也有被逼婚的苦惱。蘇柒下意識地深表同情,同情完又忽覺有點酸,“所以呢,你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小姐?”
慕雲松不禁笑了笑,索性借用他妹妹的話:“這些姑娘,我連見都沒見過,不知她們高矮胖瘦,性格是辣椒還是茄子,豈能隨隨便便就娶進門來?”
“就是就是。”蘇柒忙不迭地點頭,“咱不能被她們佔了便宜去!”
你有這等覺悟,就好辦了,“所以,我方才正對母親說,我已有了心儀的女子,並且跟她定了親事,故而不能娶那些名門千金,可巧你就闖了進來。”
“……所以呢?”
“所以,我母親方才已經認定,你就是跟我訂了親的姑娘,是我的未婚之妻。”慕雲松故作無奈地一攤手,“你看,事已至此,就是這麼巧,我又不願讓母親傷心,只好將錯就錯。”
“將錯就錯……”蘇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所以,方才那老伯才叫我……王妃?”她忽然反應過來,一雙瞪圓的大眼睛裡寫著“不可思議”四個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確有誤會,但也無可奈何。”慕雲松絲毫不給她機會把事情捋明白,“誰讓你一進門就對我又打又罵又揪耳朵的,除了未婚之妻,誰敢有這番做派?”
看他一張寫著“怪我嘍”的無辜臉,蘇柒心情複雜地咬了咬嘴唇:我竟扯了位王爺的耳朵……
再倒回去想想,之前在東風鎮,她無數次掀王爺被子、捶王爺肩膀,甚至借換藥之機對王爺上下其手……
這要是依大燕律定罪,能砍頭了吧?!
蘇柒忽覺心底發顫:就自己這暴脾氣,若日後一個忍不住再對王爺動了手……豈不是稀裡糊塗就把自己的小命斷送了?!
她深覺,這個“便宜王妃”,聽起來光鮮榮耀,實則不是什麼好差事。
想通了此關竅的蘇柒,從骨子裡透著拒絕:“不行不行,我扮不了這勞什子的王妃,還是去找你娘說清楚,坦白承認錯誤為好!”
慕雲松額角黑了黑:北靖王妃哎,多少姑娘求之不得,怎麼到你這裡就變成了“勞什子的”?
他正有些犯愁,忠心耿耿的管家慕忠再度救場,帶著兩排丫鬟魚貫而入。
“王妃一路辛苦,我已命下人在東廂房備下了桃花浴。”他恭謙笑著一揮手,一排五名手捧漆盤的丫鬟,齊齊上前一步,“之前不知王妃大駕蒞臨,這些衣裳首飾準備得倉促,若是入不得王妃的眼,還請王妃示下,老僕這就命人去重新準備。”
蘇柒瞪圓了雙眸,望著漆盤上閃閃亮的金銀花鈿、珠釵玉鐺,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一件件雲彩般輕柔的衣裙上撫過……
這還叫入不得眼?!
慕忠見王妃不吭聲,向王爺示意下,又揮手讓另一排端著朱漆食盒的丫鬟向前,“王妃趕路怕是餓了,老僕讓膳房備了些點心。王妃且墊一墊,平日裡喜歡吃什麼只管向老僕吩咐,老僕這就吩咐膳房,給王妃做去。”
蘇柒好不容易從那些仙女似的衣裙上挪開眼,又瞬間被食盒裡的東西吸引。
只見那四四方方的攢盒,分放著鮮菱角、嫩蓮子、透糖大棗、梅子姜等七八樣果子,都似剛從寒水井裡拿出來,沁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水珠,看著便甜滋滋涼茵茵。還有一隻精緻玲瓏的玉碗,碗裡盛著乳白色的楊枝甘露,面上還浮著一層冰碎,兀自散著絲絲縷縷的涼煙,讓一路走來熱得面紅耳赤的蘇柒,忍不住“咕咚”嚥了口口水。
她這饞涎欲滴的樣子,讓慕雲松都有些忍俊不禁,故意輕咳一聲,向管家慕忠問道:“我倒記不清了,本王正妃的月例錢,是多少?”
慕忠忙答到:“回王爺,王妃娘娘的月例錢是每月五十兩銀子,這還不算春秋兩季的裁衣錢、冬夏兩季的冰炭銀子,以及逢年過節的額外賞錢。”
蘇柒徹底被震驚了。
難怪話本子裡總愛寫大戶人家公子小姐的風流韻事,原來有錢人的幸福,當真超乎想象……
慕雲松滿意地點頭,吩咐道:“東西放下,你們都下去吧。”
於是蘇柒再度接受管家及眾丫鬟的齊齊行禮,羞赧得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擺。
待到屋裡重新剩下他們二人,慕雲松望著正吃點心吃得歡暢的蘇柒,故作遺憾道:“也罷,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你若執意不願幫我這個忙,我亦不好勉強……”
蘇柒驟然被個棗核噎住,邊咳邊嘖嘖:你就不再堅持一下?
“我便一咬牙一閉眼,隨便娶個名門貴女罷了……”
慕雲松話音未落,一雙滿是油膩的小手,已毅然決然地抓上了他的衣袖,“別啊!你堂堂一個王爺,相貌俊朗家財萬貫的,豈能被個辣椒茄子輕易佔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