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清晨,武勝軍渡過了石樑河,抵達了龜山,並且開始在龜山上建立營寨。
劉淮站在巢縣城頭臨時加高的望樓上,捏著下巴直嘬牙花子。
樑子初已經將情報匯總了過來,透過這幾日的探查,來攻打巢縣的武勝軍真的只有四個猛安的正軍,剩下的還有六七千籤軍民夫,列隊都列不齊,更別說上陣了。
合肥城中的情況,樑子初也探查到了一二,現在應該有三個猛安駐守,而且如臨大敵,快速加固城防,緊閉大門。
這樣一來,樑子初反而無法探查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了保持軍心士氣,成閔從六安殺過來的軍情只有行軍猛安一級的人知道,也許一些心腹謀克也大概知曉,但普通的小兵辣子就真的不清楚了。
以至於樑子初親手去捉了兩個落單的遊騎,也只是說防備宋軍來襲,至於哪一路宋軍,哪一路義軍,就真的探查不出來了。
然而即便如此,大懷貞的決斷還是讓劉淮等靖難大軍高層有些驚訝。
大懷貞這是幹為什麼,他不知道我很能打嗎?
哦,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這個時代的資訊傳遞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靖難大軍知道自己是從山東開始,一路破軍殺將來到兩淮的,敗在手中的金國正軍已經有好幾支了。
但金軍現在可能只知道山東有義軍抵達兩淮,最多也就是知道這支兵馬參與過山東的一系列戰事,但更多的就糊塗了。
畢竟雙方一直隔著一條大江,金軍想要捉俘虜都很困難。
如果大懷貞知道靖難大軍帳下的首級數量,很有可能將劉淮當作與成閔一般的人物,根本不敢這麼託大了。
辛棄疾同樣在望樓上,望著龜山方向皺眉:“大郎,咱們是不是太小心了?”
劉淮臉頰一抽,也覺得自己是有點小題大做。
如果武勝軍真的只有這點正經兵馬,那麼靖難大軍直接擺開陣勢與武勝軍對戰就可以了。
即便有新招募的兵馬,但終歸是披甲率到達七成的正軍,近三倍的兵力差距,難道還拿不下面前這四個猛安嗎?
至於那些籤軍,說句難聽的,這些籤軍在對付尋常宋軍或者北地農民軍時說不定還有點用,但對付如靖難大軍這般規制齊全正經兵馬時,除了自尋死路之外沒有其餘下場。
靖難大軍麾下無論哪一名大將,都敢保證可以用一千兵馬,擊潰這六千籤軍。
劉淮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得讓新兵們上陣見血的,平時訓練是一回事,在正經戰場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另外,還得檢驗一下城防效果,此時咱們面對四個猛安是一回事,之後完顏亮那三萬大軍就是另一碼事了。此時乃是千載難逢的練兵機會。”
“那依照都統郎君來看,這仗該如何打?”何伯求拱手詢問。
“還是先守城。”劉淮說道:“待到金賊疲憊之後,全軍反擊,一日之內將來犯金賊全吞了!”
“一日?”
“一日。”
其餘諸將也紛紛點頭,以示一日不成問題。
“昨日軍議已經議定的城牆防守劃分,誰還有異議?”劉淮再次詢問。
見眾將紛紛搖頭,劉淮又對何伯求說道:“到出城反擊之日,還望何大管能堅守城頭,勿要讓巢縣出亂子。”
“喏!”
“辛五郎,臨戰之時,你當為我副將。”劉淮又看向辛棄疾。
這也是理所應當之事,就如同牛皋為岳飛的副將一般,軍中另一個最大的山頭,最強悍的外將都會自動到這個位置,既是軍事傳統,又是政治地位。
“喏!”
辛棄疾同樣拱手應諾。
“都統郎君,金賊已經到眼前了,要不要出去襲擾一番?”王世隆見沒有了其餘言語,立即大聲請戰。
“去,都得去。”劉淮也不含糊,大手一揮說道:“怎麼能讓金賊舒舒服服過活呢?從你王五郎開始,各軍輪番出動精銳襲擾,勿要正面大戰。”
王世隆精神一振,立即拱手下去準備了。
很快,城門洞開,吊橋放下,王世隆帶著二百親衛甲騎向龜山方向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