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霎,又略含歉意地補了一句:“薛二郎君見諒,此事於我極為重要,還請你務必幫我這個忙。”
薛允衡素性爽郎,聞言不假思索地便點頭:“好,我這便去。然有一樣,我不吐不快。”他拿眼看向了黑衣人,眸子裡再度湧出了強烈的不滿:“此君若再藏頭露尾,恕我不奉陪。膈應!”
語罷,也不等桓子澄答話,招呼了何鷹一聲,便大步朝坡下走去。
桓子澄面現無奈,轉向那黑衣人低語:“二郎還是少年心性。”
“無妨。”黑衣人的語氣很平靜,似還存著笑意:“他這個人我倒是常聽人說,是個好人。”
語至最後,微微一嘆。
桓子澄不再說話,沿著緩坡的另一側往下行去,黑衣人緊隨其後,而孟宗卻是留在了後頭,並沒跟上來。
緩坡的這一側,是一片稀疏的楊樹林,枯枝殘椏經年被風吹著,便是春夏時亦不見茂密,此刻更顯蕭瑟。
行至林中,桓子澄便止了步,回首望著來處,身形不動,唯大風捲起玄色斗篷,“撲愣愣”地響作一片。
“為什麼是我?”那黑衣人驀地便開了口,抬手將風帽往後拉了拉,露出了一線挺直的鼻骨,唇開唇閉,語聲如韻:“為什麼大陳第一的冠族桓氏,會主動與我聯絡?”
“聯絡你的非是桓氏,而是我,桓子澄。”桓子澄沒去看他,淡淡的語聲印在風裡,字字鏗鏘,“不過,如今看來,吾,即是桓氏。”
黑衣人沒說話,鼻骨微側,似是在風帽裡打量著他。
桓子澄忽地抬臂,將一手摩挲著佩劍上黑色的長穗,毫無預兆地嘆了一聲,身上的氣息瞬間便緩了下來:“九殿下和她……還有聯絡麼?”
黑衣人隱在風帽下的臉,飛快地冰寒起來,卻是一言不發。
“唐九皇子被放逐大陳,與晉陵公主相識於上京,相知於青州,我這樣說,可有錯?”桓子澄繼續說道,語聲仍舊十分平靜:“或者,我該叫你的名字李玄度。”
李玄度猛然凝目,直視於他,挺直的鼻骨下方,唇角線條陡地堅硬。
疾風驟起,卻攜不來半點風沙,唯空落落的北風低低地嗚咽著,拂過這片肅殺而岑寂的土地,似是永無止息。
緩坡下的另一側,江二郎拍著身上看不見的灰塵,面色陰鷙,一旁的周、杜二位將軍,此時的面色亦極為難看。
方才薛允衡突然就衝了過來,不問青紅皂白地開口就是一通數落,從他們三人的衣著打扮一直數落到他們每一個人麾下軍營的軍紀、軍容等諸事,就跟吃錯了藥似地,簡直就沒把他們三姓給放在眼裡。
“薛二這是仗著監軍之責,公報私仇來了。”杜二郎冷冷的語聲響了起來,伴隨著一宣告顯的嗤笑,“一個公子哥兒,偏要來淌這趟混水,我看他是腦子有問題。”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