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粥靈動的眸子,也撲閃了兩下,朝四周掃望了數眼,壞了!
人郡亂成一團,狼奔豕突,東衝西撞,有的嚇得只顧發抖,打顫,有的已經進入癲狂狀態,滿世界喊著,“天亡我呀,舟陳氏一族亡了——”
“亡了,biang來了——”
“biang是什麼?”
“不知道,只知道這東西是瘟疫鬼的母體,不過一個黑不溜秋的蛋蛋——”
“蛋蛋怎麼了?”
“噓……”
俊兒的嘴巴迅速被花粥捂住了,剛才死命狂奔之間,“頭兒”也被衝散找不見。
“當務之急是先穩住人心……”李子玉剛才奔跑之間裙襬被扯掉丟了,不知了去向,他一副女裝的裙子,憐了一把斧子,面上紅赤綠藍,著實讓人瘠寒。
無邪登上高處,又返回來,叫嚷道:“壞人跑了,沒有壞人了……”
俊兒也學他,登上高處吐口口水,喊:“壞人跑了,沒有壞人了——”
無邪也跟他學,吐口口水,喊:“呸,呸呸,吥呸——”
附近六神無主的幾個,讓小孩子都開心玩起來,大家也跟著呸呸唾起唾沫來。
這一路走來,大家發明了若干避邪的方法,比如這吐唾沫,據說是一種咒語,令鬼魅望而卻步。
還比如腦門上貼三條黃紙符,當然這黃紙符必須是姜央廟開過光的最好。
“我知道,俺知道……”人群安靜下來,卻見一個小孩子破衣爛衫自不必說,眉眼自是清秀異於常人的,他揮動著胳膊,道:“俺知道最最避邪的方法,那東西是萬萬不敢近身的……”
“什麼?最最避邪?”
一干人前赴後湧,小孩兒的話被迅速一傳十,十傳百。
“什麼東西?”人們甚至嚥了口口水,“什麼東西能避那‘東西’?”
“你不過一個黃口小兒,慣會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又有人質疑。
“才不是呢,你們知道剛才那‘東西’咬了我。”俊兒眉開言笑著舉起胳膊,讓人們挨個兒看自己胳膊上的牙印兒。
“是呢?”俊兒笑得恪恪道:“看,在下不是好好的嗎?”
準備帥領眾生去找那東西,返身再去尋嬤嬤和二傻哥。
“喂,別找了,我倆在你們背後呢!”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了過來。
俊兒嚇得直接在下意識裡,條件發射一般,跳到了花粥嬤嬤懷裡。
這黑漆黑的陣仗,大內總管福安子很是心怵,偷偷扒窗戶一個蚊子大小的紙洞裡往裡窺了一眼,這一窺就把他嚇到半死。
……裡面幾進大殿,層層疊疊的書櫃中間星火點點,鬼火䰣魎。
定晴一看揣摩良久才看清,原來諸多黑衣禁軍,個個挑著一盞蠟燭在翻書。一個側榻,後面似乎是躺著皇上,巨大的裘絨被子高高隆起不見人的痕跡。有什麼大事發生嗎?魔帝可是丟了什麼東西在找?能藏於書中的……難道是秘密詔書,還是什麼傳國密笈?前幾日軍情緊急時也沒見聖主這樣,也從見這梅寒居有過什麼嬪妃女眷甚至皇后的影子……皇帝要修仙,遠離女色?
“哎喲喂……怎麼……樹還喘氣!”
後退之間就撞到一個人,又一次嚇得人半死。
院子裡巨大的一棵海橖樹下立著另一個人,也顧得上什麼夜寒風重,那人腳上跟生根似的,黑赫赫矗立在泥土裡,剛才遠眺以為是兩棵樹。李福安見撞到的那人,還是紋絲未動,只得自己慌亂之中繞了彎子過去。
“說,是誰出的主意?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算盤都打到朕的皇宮裡來了!”這句話裡面傳來,李福安巡聲望進去,東北角聖主慣會讀書的那個位置傳來。立刻突突突領了三四個小太監,食盒,水果點心之類的直接奔向那個門外躬身候著……
海橖樹下那人依舊黑赫赫立著。
“聖主。為臣也是急於求成了些……咳……”有些微胖的一箇中年人,典型的西邊口音,李福安門縫裡看進去,知道是軍機處大臣石宓天。皇上揮揮手,石宓天就退出門來,走了幾步,退到海橖樹邊站住。與海橖樹邊原有的那個人點點頭,那個人就把劍交出來,起身進去,那廂位置上就依舊像是兩棵樹。
圓形穹門閃進來一行人,為首的應該是養心院的執事太監,三四個宮女步搖浪噹噹扶著一個衣著華貴無比之人過來。心想,事情太大了,數年來盛主從未半夜三更出現過在這贔蟲居,李福安趕緊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