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突然人群之上爆出一聲斷喝,聲音尖銳中帶著某種稚子奶音。
暗影退卻,目光聚焦的中心卻是個小人兒,身體粘糊在椅子上的瓜瓜,登時臉上感覺滾燙了,瓜瓜那張潔白白生生像蒼山雪蓮的小臉,洋溢著萌動的笑容;她的眼睛黑黝黑黝的像黑珍珠,水汪汪飄揚著美麗的希望。所有的人噤了聲,唯恐說錯了話讓小瓜瓜的夢想像易碎的玻璃一樣破碎散落了。
龘龘聖主圍著方潤玉飄逸靈動的身姿轉了一圈,覺得稀奇。
若干年來,能接受魔鏡考驗的人廖若星辰,因此魔鏡都是用紅布遮蓋,由專人看管的,為的是防止有族人誤打誤撞擅入丟了性命。
不說這位破衣爛衫的公子靈力如何,就說這膽識過人就是一般人不敢效法一二的。
那傢伙當人們目光聚焦投向他時,眼見他一抹紅暈爬上了腮側,耳朵——潤玉心中確實有些覺得勝之不武,也屬情急之中,眼見花良臣必定香消玉殞,花粥逞強,自己忠心護主,只不過迋匹夫之勇罷了。
中途情急之中又一個沒忍住,居然又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啦,大庭廣眾之下確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心下不安,瞧向花粥,那邊的花粥卻看向了瓜瓜。
順著目光望過去,瓜瓜於寂靜中緩言道:“桃代李僵,加之乘人之危,所以此局勝負仍是未定,如若在下,照了照妖鏡,有幸沒有香消玉殞,是否也可請畫粥姑娘紅袖添香呢?”
“什麼?你一個不及垂笤之小女孩兒,要娶花粥姑娘?”方潤玉的臉徹底紅透了,自己的言行在這小女孩面前被毀得體無完膚。說話間實在顧不上修辭和章法了。
“誰說我是小女孩,且尚不是垂笤?”瓜瓜滿臉通紅,與方潤玉兩個一東一西站著,如同冬日樹上的烘柿子,紅豔豔的,醒目招搖。
瓜瓜脆嫩爽口的小聲悅耳道:“在下明明說過要貌比潘安,賽過子都呢?”
寂靜一瞬間被這句話凍僵,俱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跟車子一般高的小傢伙。
“就算你是個男童,小娃娃,你斷奶了嗎?”
“我要娶花粥。”一句宣言,此刻由他說出來卻確確實實地成了一個大笑話。
如若瓜瓜成了一個笑話。
那作為瓜瓜監護人的八爺定然難辭其咎。
八爺慌得一批,急急忙忙顛過來,按住瓜瓜,撫摸他的額頭,果然卻是火熱無比。他於是掩飾道:“昨日定是他踢了被子,熱症犯了。說得純粹一派發燒胡話,擾人興致,望龘龘聖主見諒!”
龘龘不疑有他,踱步過去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皺起眉道:“嗚呼,啼猿則聲聲嘯冷,吟蟲則雙雙鴨寒,以至喉如吞炭,口若在湯,而身體肢幹,五感七竊,遂成城池之殃,豈不悲乎?”
“好啊好啊。”花粥聽說要被一個小男童娶,興奮不已,高興的拍著小手;回首卻問向潤玉:“龘龘聖王說的什麼?”
“就是感冒發燒,大意如此——”方潤玉因惱怒自己競被一個小孩子看穿,人設崩塌之時,就不好再酸文假醋說些花粥不甚能懂的詞句。
花粥被這個蠢哭了的小傢伙嚇到一愣,奔騰過去,計劃好好跟那孩子打個招呼,繼而失聲大笑:“姐姐,喜歡死你了。”
“不好,龘龘聖主。八爺胡說,我沒有生病的。”伸出小手,示威遊行似的,往花粥圓鼓鼓的小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以示主權。
“啊!”畫粥也被突然襲擊嚇了一跳,回過神後頓時面紅耳赤的看向了他。
那孩子說:“我,瓜瓜,誓要娶花粥為妻,如若不然,天打五雷劈!”瓜瓜氣得蒼山雪蓮一樣的白臉,越發蒼白到透明。道:“你裝憨賣傻,仙雨兒之女,有什麼了不起!”
花粥被搶白,心裡落空空空如也,辯白道:“我不知道哪裡得罪於你,你為何如此粗言穢語!”
瓜瓜雙手扶動下車裡的一個機關,聲音直抖,已經不是剛才的小奶音:“我瓜瓜,生沒有名,死也沒有姓,便是你外公仙翁子所賜……”
眾人看這兩個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剛才一刻鐘之前也許完全還不認識,現在居然打了起來,好似深仇大恨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
瓜瓜伸出兩隻手,旋轉了車子四下幾個圏子,氣喘如牛,指著一個花白鬍須的長者,道:“你已近不惑之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