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乙覺得劉侃實在是太不愛護自己了,剛想要埋怨兩句又想起他中毒完全都是為了他們,那些張口便要衝出來的指責只能咽回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錢乙說道:“善良是一件好事,但上位者要是不知道舍取可能會傷害更多人的性命,大人自己不妨好好的想一想”。
說完,錢乙便要帶著董思離開,走出半步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便側過了半邊身子對劉侃說道:“明天早一點到我那裡,我要好好的幫你檢查一下。”
“是,先生。”劉侃作偮將人送了出去。
不知道在外面對著空蕩蕩的庭院站了多久,劉侃忽然聽見屋子裡面傳來夏南激動的聲音,他快速的收拾好心情轉身回到房間,一進門便看見所以人都圍在床邊,嘰嘰喳喳的問著葛嬰現在感覺怎麼樣。
知道是葛嬰醒了,劉侃扒開眾人擠了進去,原想要握住他的手噓寒問暖,表現一下自己作為老大的風範,卻不想人家兩隻手都沒有閒著,一隻放在裡側撐著身體,一隻則死死的握在了夏南的手裡,看兩人眉眼對視的瞬間,劉侃心裡不禁一驚,這兩人現在是看對眼了?
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將兩人的視線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劉侃說道:“現在醒了就好,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就跟夏南說,大家也不要圍在這裡打擾傷員休息了,都先回去吧。”
眾人各自散去,房間裡面瞬間便空了,只剩下劉侃一家人還守在葛嬰的身邊。
被劉侃和呂言這麼看著,夏南和葛嬰哪裡還敢牽手,紅著臉對視了一眼便如同那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撒開了手。
劉侃知道這兩人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眼下卻顯然並不是一個詢問的好時機,只得佯裝出一副看不懂不明白的樣子,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夏南一定要細心的照顧葛嬰。
這一夜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劉侃幾乎又是一夜沒睡,睜著眼睛等到天邊才剛放亮他便穿戴整齊的瞞著府中的眾人離開了宅子,騎馬穿行早市來到了錢乙的家。
想來錢乙也是一夜未眠,劉侃見他面容憔悴異常便有點愧疚的說道:“是我的事情讓先生操心了,還請您保佑身體才是啊。”
錢乙擺手,將人帶進了自己的藥廬裡,一邊嫻熟的拿出問診的東西一邊對劉侃說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年紀大了,人一老便容易睡不著,熬著熬著一夜便這麼過去了。”
劉侃在錢乙的對面坐下,乖巧的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方枕上供對方診脈,小心翼翼的觀察對方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錢乙枕完了脈。
“怎樣?”劉侃問道。
錢乙看著他,目光沉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好像自己也拿不準一樣,半晌之後又給劉侃做了個“貼身”的檢查,他才緩緩的說道:“我就說吳廣明知道我醫術不錯,在給你下毒之後還將我放回到你身邊也不怕我將這毒給解了,現在看來他卻是還沒有愚蠢到這個份上。”
聽罷,劉侃沮喪的搖了搖頭,失笑道:“就連先生都沒有辦法,那我這是沒救了嗎?”
錢乙捏著鬍子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以為然,“這天下就沒有我不能解的毒,你中的這種名叫不死丸,藥性非常的霸道,一旦發作起來必定會痛不欲生,就是神仙都沒有辦法抵抗,這世間唯一能夠幫你解除痛苦的便只有施毒者手中的藥,但這並不是治根的辦法。”
“既然這世間沒有先生解不了的毒,那您對這就是還有辦法的咯,只要先生能夠救我性命劉侃一定感激不盡。”聽到錢乙說明這種藥會讓自己痛不欲生,不怕死卻怕痛的劉侃瞬間便冒起了一陣冷汗,心想這個吳廣真是狠毒,為了控制自己居然能搞到這種毒藥。
在劉侃看不見的地方,錢乙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在和對方再對視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面已經滿是羞愧和自責。
身旁煮藥的瓦罐發出淡淡的藥香,裡面不知道為什麼瞬間便暗了下來,錢乙轉頭去看外面的本應該大亮的天空,發現竟是烏雲密佈,一副將至的樣子,讓人心頭沉重很是不安。
“老夫確實能夠解這天下所有的毒,但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你中的是毒,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救你。”錢乙說道。
這下子劉侃徹底懵了,心情大起大落好像是在坐過山車,他直覺錢乙說的只怕是真的,但嘴上還是忍不住的調侃道:“先生是在說笑嗎?我中的不是毒又是什麼?”
劉侃僵硬著手接了過來,開啟一看發現和“本草綱目”錢乙皺起了眉,面色是劉侃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難看,他沒有立即便回答劉侃的話而是站起身走到屋子後面的書架上從最上面抽下了一冊竹簡遞給劉侃自己去看。
差不多,裡面記載了不少的藥理和病例,劉侃不是大夫自然是看不懂的,只能求救於錢乙。
錢乙指著竹簡上最後一幅圖,對劉侃說道:“這種不死丸是用九種毒藥和一種毒蟲所研製的,雖是帶毒卻不是毒藥而是蠱,所有的藥性都歸結在這個毒蟲身上,只要裡面的蟲子殺不死你也不會輕易的死掉,所以才叫不死丸,只不過這蟲子不死卻也會害的你痛苦不堪。”
劉侃心說那晚房間裡面實在是太暗了,他竟是沒有看清吳廣給自己喝的那酒裡面是不是放有蟲子,自己一個好好的大男人要是真的被一個蟲子害得不死不活的,那自己還有什麼臉。
收了竹簡,劉侃忙問道:“難道是蟲子就沒有辦法治了嗎?要不要我再喝點其他的毒將這蟲子在我腹中給毒死?”
劉侃這話實在是過於理想了,他要是真的喝下毒藥想要除了肚子裡面的蟲子,那他自己還能活嗎?搞不好會比這蟲子死的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