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身體一僵,王採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突然一滯,片刻的停歇,連心跳都延長許久不曾跳動。
鬆開了她,王採芪整理了一下衣服,冷風吹來,她也跟著打了個冷戰。
三月的金陵,氣候溫暖如春,百花爭豔,可晚上還是冰冷的,樹影搖曳,風聲鶴唳,猶如鬼哭。
兩人中又是一陣沉默,王採芪搖搖頭,當先向前走了兩步,人人心中都有故事,都有傷心往事,若白芷是無憂無慮的單純學醫者,便不會有如此多變的性格。
不過,她也不認為自己就是他心中可以侃侃而談,毫無顧忌的至交好友,他不說,王採芪也不強求。
笑道:“天冷了,趕快回家吧!”走兩步,見他沒動,依舊僵直的站著,她不由回過頭去歪著腦袋看他。
挑眉示意。
“今日宮裡派人來了嬤嬤,我的嬤嬤很嚴肅,她若半夜起來發現我不在,我怕是要麻煩了。”王採芪很是隨意輕鬆的表情,一點都沒有麻煩的意思。
月光下,白芷的表情依舊木然僵硬,煞白一片。
王採芪就這麼歪著頭,看著他,笑容漸漸散去。
“你的事,不說也無所謂!”她聳聳肩,表示自己只是隨口一問,其實,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是想轉換一下自己剛才消沉的心情。
白芷卻笑了,搖頭苦笑,笑容中滿是自嘲,他徐徐抬腳,彷彿這一腳,邁出了心中的囚牢,一步之後,便徹底放鬆下來。
“我的事,很複雜,我……不知從何說起罷了。”他的聲音風輕雲淡,不帶絲毫情緒,卻低沉蒼涼。
“那便不說了!”王採芪沒有強求,兩人繼續並肩往王家方向而去。
而白芷卻在王採芪那揪心苦惱之後突然放鬆的表情之下,又嘆息一口,緩緩道來。
“我母親是父親的正妻,父母從小青梅竹馬,相愛成婚,可是,成婚多年,不曾有子,那年,祖父將死,要將家中產業交給家中最有能力的兒子,我父親能力出眾,可卻因為多年無子,引其他兄弟以此諷刺,父親雖然沒說,卻很潦倒苦惱,母親心中明白,便退讓給她尋找妾室,找了不少,卻仍舊無子,而後,大概是半個月後吧,父親不知怎的便於鄰家女兒有了苟且,還懷有身孕,母親傷心,修書求去,父親……”
他深呼吸一口氣,面上滿是痛苦與鄙夷。
“父親許是本就想如此逼迫,又怕得罪我祖父,因此,便順水推舟,寫了休書!”
王採芪疑惑,既然有了休書,那怎麼有的他。
“所以你是遺腹子?啊,不是……”王採芪錘了錘腦袋,似乎遺腹子是爹死了之後出生的孩子,才叫遺腹子,但,這……算什麼?
白芷一愣,突然眉眼一彎,笑了出來,搖頭道:“不是,父親現在還活著,母親卻走了……十多年了吧!”
“哦!”王採芪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節哀!”
心中惴惴的,其實她是羨慕的,至少他現在還有親人,而她,前世是孤兒,她費盡心力才找到父母的蹤跡,卻死於非命,所以,現在她對這些迫害她的名義上的親人,更是莫名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