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先把出去找葉染的人都收回來。這是京城,那泣血樓又在暗處,真要弄出些什麼事情驚動了官府就更不好辦了。”歸海莫燼想那葉染多半是不想麻煩他,不免有些著惱。可轉念想到葉染的性情,又覺無奈。
“好,聽王爺的,我這就去放訊號讓他們都回來。”聶鈞辰心念微動,也覺得這樣找人怕是樓主還沒找回,事情卻越來越不好掌控,就要起身卻被歸海莫燼喚住。
“不急,先聽本王把話說完。你把人找回來,支幾個身手好的去虎牢獄,本王等下把那虎牢獄的地圖畫與你們,想是找到許奪該不難。”
“王爺要我們去劫獄?”歸海莫燼話還沒說完就讓聶鈞辰打斷,語帶濃濃的驚異。
“本王什麼時候說讓你們去劫獄了?那虎牢獄看守嚴緊,守兵三千,就你們這幾個,任是武功再了得怕也沒有把重傷的許奪帶出的可能。”歸海莫燼似笑非笑地看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聶鈞辰。
“重傷?王爺是說許奪定是被用刑了?”聶鈞辰也就初聽歸海莫燼讓他們去監獄,第一反應想是讓他們去劫獄,轉念一想也是覺得不可能,王爺皇親貴胄又豈會縱容他們亂來。繼而又聽得歸海莫燼不無肯定地言及許奪受傷,這才滿臉擔憂的問著,語氣因擔心而有些高銳。
“虎牢獄看守的多是死犯,衙門官吏對那些被拘鎖的人不給口糧,讓他們活活餓死的事常有發生,擅自對犯人嚴刑拷打,將他們折磨至死也是常見的事情。進了虎牢獄也就已是丟了半條命,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完好無損是不可能的。”歸海莫燼看著滿臉擔憂的聶鈞辰,心裡也有些發沉,那許奪他也見過幾次,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如若就這麼死在了虎牢獄卻也可惜。
“那王爺讓我們去獄中是……”聶鈞辰收拾好心情,讓自己平靜下來,知道不能再讓情緒干擾自己,得趕緊行動才是上策。
“去刺殺!許奪身上有傷,在牢裡絕對不好過。現在最先該做的,就是給他換個舒服點的地方養傷。那虎牢獄陰暗嚴酷是出了名的,你們這一去行刺,獄司不可能不徹查上報。只要許奪一出事,獄司定會為他換個看守地,我估計多半是移到刑部監獄,刑部監獄雖說條件也不太好,但比起虎牢獄已是天上。起碼牢房要乾淨的多,也不會有人公然動用私刑。”
歸海莫燼說到這裡看聶鈞辰已是瞭然,拿過茶杯喝了一口才又接著道:“在行刺時,先看看許奪的狀況,然後再讓獄卒注意到,最後跟獄卒對打時讓他們以為你們不敵被刺傷,然後再逃,逃跑的時候在路上滴點血,你讓他們血跡往城北工部左侍郎府的方向延伸。分寸把握好,趁著別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再把人折回來。”
“工部左侍郎府?”聶鈞辰不無茫然地問著,平時處理染舞樓的事情他也算遊刃有餘了,在江湖上好歹也混了個“智囊”的稱號,可這一觸及朝堂他是真的毫無用武之處了。
“章廖章府,這個章廖是那曹煥的親孃舅,在京都也算是小有人脈。平時曹煥那般作威作福怕多半是依了章廖的勢。哼,章廖也不是什麼好官,趁著在工部任職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錢財,刑部尚書黎溫素來多於章廖不和,只要虎牢獄獄司把這事上報刑部,不怕黎溫不查個底朝天。到時候就是虎牢獄不把許奪移交刑部大獄,那刑部也會主動去提人的。”歸海莫燼知道聶鈞辰對朝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講得也仔細了些。
“妙!我也是想既然這事情鬧到了朝廷,最好就是按朝堂的辦法解決。如若按照我們江湖的手法,就算是把人從牢獄救出來,也是要做一輩子的通緝犯,整天東躲西藏的。這把事端引向章府,那刑部定是以為曹煥斂財都是章廖指使的,如今曹煥事發怕受到牽連,這才殺人滅口想把事情終結在虎牢獄。只要染舞樓能再查得章廖和曹煥貪汙一事的證據送到刑部,到時候就算黎溫查出進入虎牢獄的不是他章廖的人,那章廖也罪責難逃了。我這就吩咐染舞樓的弟兄到寧州去收集曹煥欺凌鄉里、徇私枉法的罪證。到時候上得公堂,就是許奪狀告曹煥為虎作倀,而不是追究許奪殺人之罪!想來只要刑部證實了曹煥之罪,那許奪也不會重判,多半能量情釋放的。王爺才智,鈞辰服矣!我這就把人都叫回來,刺殺許奪去!”聶鈞辰也是個智謀之人,歸海莫燼方一說清厲害關係,他就已是瞭然,所有的後招都已想好,起身就往院子裡發訊號去了。
歸海莫燼也不攔他,起身坐到桌案前,兀自研磨,動筆就畫起了虎牢獄的獄圖。\/
“至於葉染,你們就不用再找了,本王會派人尋他的。他暫時想是沒什麼危險,要是落到泣血樓的手裡不會到現在也沒個動靜。那‘七日醉’是什麼毒?百里夫人能解嗎?”歸海莫燼弗一畫好,聶鈞辰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把那畫好的圖遞給聶鈞辰說道。
“那葉染就勞煩王爺找尋了。聽曉舞嫂嫂說‘七日醉’是泣血樓藥師百里平創的毒,百里平此人為人陰險,毒術卻為人稱道。他本也是百花山莊的人,算是曉舞嫂嫂的師叔,因十三年前犯了族規被老莊主趕出了山莊。百里平離開南翼國來到海天,後來投靠了泣血樓,專門為那些殺手配製毒藥。他用毒狠辣,制的毒多數兇狠,很多毒只名字就讓人聽之發怵。而越是聽之無害的毒卻越是厲害,中者越是痛不欲生,也越是難解。這‘七日醉’就屬此類,中毒者第一天會感覺筋骨舒爽,往後一天比一天痛苦,它會讓中毒者從內臟開始腐化,直到第七日肝腸寸斷而死,這七日人的知覺和頭腦卻是異常清醒,毒藥會刺激中毒之人連昏睡都是痴念,等這人熬到第七日怕是不痛死也折磨死了。毒倒是可解,哦,解藥曉舞嫂嫂已經配了好,只等葉染回來呢。但是這毒越早解越好,第一日得解可保一月內恢復如常,待拖到第二日沒有武功護體的人解了毒也要帶上一身的病,而會功夫的解毒之後身體也許沒有大礙,可那一身的功夫怕是留不住了。等到了中毒第三日,內臟皆已受損,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了。現在離葉染中毒已有四個時辰了,可一點的訊息都沒有傳回來,所以我這才急了!”聶鈞辰接過圖紙,有些焦慮的說著。
“葉染是在那裡出的事?”歸海莫燼聽了聶鈞辰的話微微蹙眉。
“在城北靠近虎牢獄的那片松樹林,‘七日醉’中者半個時辰內會渾身癱軟,所以葉染如果沒有被泣血樓的人抓到,應該會還在城北一帶。”
聶鈞辰的話剛一落,院子裡就傳來了一陣喧譁,一個清脆的聲音帶著焦慮由遠及近:“辰哥哥,你把我們都找回來,是有哥哥的訊息了嗎?哥哥回來了?”
話語剛落從外面進來一個妙齡少女,正是葉染的小妹葉染晴,只見她穿著淡綠衣裙,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更是粉裝玉琢一般。
葉染晴進得屋來,見聶鈞辰旁邊還站著歸海莫燼,面上微一惦,隨即浮出狂喜,叫道:“莫燼哥哥。”
葉染晴幾步就蹦跳到了歸海莫燼身邊,伸手就要拉上他的手臂。歸海莫燼對她微一點頭,繞過桌案走到原來落坐的桌椅旁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冥峰劍,也藉著動作避過了少女的動作。
這時候從院子外又進來一個少婦裝扮的女子,但見她容貌清秀絕俗,容色照人,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樣子只有十六七歲,身形婀娜,一身水藍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說不出的空靈輕逸,面有愁思,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柔弱。她進屋面有期待,見到屋裡只有聶鈞辰和歸海莫燼失望之色顯而易見。隨即對歸海莫燼微一俯身行了個禮才道:“王爺來了!”言語中略有疲憊。
“曉舞嫂嫂,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聶鈞辰幾步過來問著那美麗少婦。
百里曉舞對著聶鈞辰輕搖頭,滿臉疲憊。轉念又期待地看向歸海莫燼:“王爺,染哥……”
“葉染我會盡力找的,最晚明天此時一定把人帶回來。”歸海莫燼對百里曉舞略有寬慰地說完,回身對聶鈞辰輕點頭,便轉身大步出了屋子。
葉染晴見歸海莫燼說走就走,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心裡難過非常,失落地追了幾步,待她跑出屋子,那院子裡哪裡還有歸海莫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