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三川之地,大澤鄉,暴雨傾盆而落,天穹之上有雷霆轟鳴,響徹天地!
恍惚間,彷彿在那雲海深處,有執掌雷霆的神祇,居於其中,窺探著人間大地。
只是,大地上蜿蜒行進的人群,卻沒有這種想法。
看著泥濘不堪的官道,民夫們麻木的踩著赤腳,宛若蝸牛似的行進。
“該死,這樣的路,就算我們繼續行進,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轉向,抵達北方邊境的……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真是折騰人啊!”
一名混在人群裡的中年男人,一腳淺一腳深的踩在泥濘地裡,感受著腳下的沉重,以及頭頂不斷垂落的雨水,忍不住低吼道:“他們到底想怎麼樣!?”
在旁的民夫們聽到男人的低吼,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眼神更加麻木了。
這一群民夫乃是奉旨,從更遠的地方徵發而來。
但是,從徵發到他們上路,這一路就耽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前不久,咸陽城發生變故,一紙帝旨傳來,直接就要他們轉向,前往北方邊境,不再去驪山了。
這一下子徹底讓民夫們崩潰了。
他們只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辛辛苦苦趕路了將近一年,眼看著驪山將近,卻被一紙帝旨,責令掉頭,直接北上。
那種煎熬和痛苦……難以想象。
然而,沒等民夫們暴動,負責監軍的修行者,立刻便施展神通將所有心懷暴亂的民夫鎮壓了下來。
只是這種簡單的震懾手段,並不能打消民夫心中的怨氣和怒火,於是有修行者出手,直接鎮殺了幾名出頭的民夫首領,終於以血腥震懾住了所有人。
這一幕深深驚到了所有人,民夫們徹底安靜了下來,麻木的接受著負責監軍的修行者帶領,掉頭轉向,北上前往大秦邊境。
“你少說兩句話吧,那些修行者老爺都有神通在身,可以聽到你說的話。”中年男人身旁,有一個身著蓑衣的青年,看上去與其他民夫的狼狽不同,稍稍好些,聞言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聽到這話,那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蓑衣青年,眼中沒有憤恨和嫉妒,只有悲苦,低聲道:“吳廣兄弟,不是我想說……而是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這一段路……太難走了啊!”
話音落下!
其餘的民夫們,眼中泛起了一絲波動,臉上也有些許的感同身受,但最終也只是苦笑一聲,沒有開口說出什麼話。
與那些高高在上,能夠騰雲駕霧的修行者不同,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即便是在仙神橫行的這個世界,最原始的行進方式,仍然是徒步而行。
但這一路的行進,他們受盡了折磨,已然有些支撐不住了。
畢竟,僅僅是從他們徵發到現在,就已經走了將近一年。
這一路上的艱險苦難,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
可他們能如何?
在那些修行者的眼中,他們的叫苦叫累,完全不值一提,甚至叫喊多了還會惹來一頓鞭撻。
“我知道,我知道……”
那被稱作吳廣的蓑衣青年低下頭,聲音輕微,幾乎不可聞的說道:“但你們再堅持一下!”
“再堅持一下就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說著,蓑衣青年用力攥緊了拳頭,抬眸看向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民夫們。
這一批被徵發的民夫,足足有數十萬之多,已經走了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