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應該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許深反問。
柳積川沒回答,只是再次拍了拍許深的肩膀:
“其實你我都是阿煤,有的阿煤從狗舍裡被驅趕出來,沒有爬進莊園,而是爬進了墳墓。”
“有的阿煤,還沒找到狗舍,就已經凍死在樹林裡。”
“有的阿煤在替莊園主人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就已經犧牲了。”
“有的阿煤進了監獄,卻再也沒有出來。”
柳積川將手放了下來,輕聲道:“阿煤沒有錯,他進入狗舍,只是想躲雨,他害死了狗,也並非故意,只是希望狗能讓他一起入住。”
“想活命而已,有什麼錯?”
“但阿煤遇到的種種制度、律法,都是在維護強者,維護富人。”
“規矩本該是保護窮人跟弱者而存在,卻成為強者欺壓窮人的工具,你覺得合理麼?”
許深說道:“弱肉強食,本是如此。”
“沒錯,弱小就是阿煤的罪。”
柳積川說道:“但規矩是強者制定的,有些人爬上高位,就制定規矩,用這些規矩來阻擋其他後來者的腳步。”
“這不公平!”
柳積川眼神中浮現出冷銳的光芒:“有些強者是憑本事上位,有些強者,卻只是憑一些奸狡的手段而已,他們能犯罪,卻要求我們規矩,你覺得合理麼?”
許深沒有說話。
這自然是不合理。
但這就是現實。
誰都不甘心,但誰都沒能力反抗。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柳積川凝視了許深一眼,轉身走去。
許深沒問,只是默默跟上。
二人回到酒館前,從墟界中現身,酒館裡的老闆恰好走了出來,看到二人笑道:“準備回去了嗎?”
柳積川點點頭:“回頭有空再來。”
“沒問題,好酒等著你們。”酒館老闆看了二人一眼,旋即對許深道:“回頭可要來喝一杯。”
“好。”
許深點頭。
二人各自上車,駕車來到小鎮盡頭。
這裡是一處尖塔般的黑色教堂,莊嚴卻老舊,教堂外黑色枯枝森林蔓延,黑鴉在枯枝上騰飛而起,抖落下數根羽毛。
兩輛車停在教堂前,柳積川下車。
許深也跟著下車。
柳積川推開教堂的大門,灰塵在空氣裡飄蕩,教堂內的座椅都是空空蕩蕩。
許深抬頭環顧一圈,卻看到教堂橢圓拱門的幾處地方,蹲著幾道身影。
“小許,你是聰明人,你明白我說的話。”
柳積川轉身,凝視著許深:“我問你,你是想要當阿煤,還是想要當莊園的主人?”
許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