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捂著血淋淋的雙眼,奄奄一息地跪倒在地上,口中不斷呢喃:“月光?月光?什麼樣的月光才能刺瞎我慈貞的雙眼?”
陳洛道:“月光不過是能讓你真正看清自己,若是你惡事做的多了,自然不願意再正面看待你自己,瞎了也是罪有應得。”
慈貞咬著嘴巴,雙手捏起地上散亂的泥土,不敢相信,“我做的惡事?我一輩子堪堪七十年,我能做多少惡事?我看,惡事做的比我多得多的大有人在!我可不相信,你這月光照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還會爆體身亡不成!”
陳洛搖了搖頭,淡然道:“他們會怎樣,你何必費盡心思去猜,管好你自己,還會有如今的下場?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這山洞裡苟且偷生,一切都值得嗎?”
“我還用不著你這一個毛頭小子來教訓,”慈貞頗為動情地在地上撿起一塊磚瓦,臉上的皺紋隨著她誇張的喜悅表情愈發明顯,“我只要在這裡保護好我女兒,一切都值得。”
“你女兒?”陳洛道:“她不是已經死了?”
方才慈貞口中說著要讓陳洛陪葬她女兒,現在又說保護好她,難道她並沒有死?
慈貞苦笑道:“我女兒早已不在,可是我在等,只要等到我擁有了元嬰期的修為,復活我女兒不在話下。”
陳洛冷笑道:“別再自欺欺人了,如果到了元嬰期就可以復活別人,那人界的絕世強者強迫元嬰期的人復活他,那長生豈不是探囊取物?”
慈貞臉色極苦。
陳洛眉頭一皺,看了看慈貞眼睛裡的決然,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心甘情願像一隻老鼠苟活在洞穴中,如若不是為了心中至親至愛之人,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她本應該在這亂世中磨練自己,只有不斷的接觸強者,才能在一萬個可能的瞬間得以突破。
但她卻窩窩囊囊地躲在這洞穴中建造一間屋子,或者說培養她的傀儡。
難道……
陳洛眨了眨眼,圍繞著慈貞的殺陣和月光降魔陣被他收回,眼中的明亮月光也消失不見,重新變回最初的漆黑瞳孔,只是他依舊一頭白髮,一口尖牙,一對狐耳。
為的是欺騙他正在保護的人。
而獨自待在這暗室中,默默修煉自我的慈貞,好像自在很多。
“你女兒就算能夠復活,也只是一個傀儡吧。”陳洛一針見血。
慈貞號啕大哭。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就算我女兒重生成為傀儡,那她也可以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經歷人世間的所有!豈不逍遙!”
我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經歷人世間的所有,豈不逍遙。
陳洛不忍心打擊慈貞,往慈貞的方向走了幾步,血影離光默默放回劍鞘,灑然一笑:“逍遙,逍遙,的確逍遙。”
陳洛開口說出贊成的話,慈貞哭泣的聲音卻變得更大。
“我好不容易花了三十年,把我的傀儡造好了一半,卻被你這個突然闖入之人給毀掉,讓我女兒的復活之日再次變得遙遙無期,你說我是惡人,卻不知道,你同樣罪惡滔天!”
陳洛搖了搖頭,暗道:“明明知道跟我交手沒有全勝的把握,還要拼了命的要我的命,這怎能算是我的錯呢。”
陳洛不說一句話,背過身去,把包圍著悲情絲他們的妖氣收回到丹田裡,遙聲道:“沒事了。”
溫婉兒見眼前討人厭的妖氣消失,匆匆往陳洛這邊跑,在她還未看清楚之前,就嬌聲吶喊:“陳洛!”
“啊啊啊啊!”溫婉兒忽然瞧見前方趴在地上的慈貞,滿臉愁怨地看著她,小姑娘連忙抱緊胸脯停在原地,戰戰兢兢,“她……她……”
陳洛笑了笑,看見悲情絲望來的擔憂眼神,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沒事,便高高一躍,閃身來到溫婉兒身前,“別怕,一切都好好的。”
溫婉兒不怎麼信,大眼睛偷偷瞅了瞅陳洛的白袍,暗道:“衣服都灰成這樣了,怎麼可能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