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在輕輕的嘆息。
但耳朵還不由自主的捕捉女兒的聲音。
沈檸今天是沒管女兒怎麼哭了。
不要說手髒的不像樣子,就是沒髒,她也抱不動了。
她的胳膊要斷了。
賈敏、賈妏以及元春都來了。
好在她們雖然心細,但好些年都沒見過賈敬了。
更何況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你們來的正好,送你們大哥最後一程吧!”
二次火化的柴堆已經堆好,沈檸強忍著,沒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倒下去,“珍兒、尤氏、蓉哥兒,隨我一起,送老爺上去。”
“……”
“……”
賈赦想說,要不就這樣吧,不要再燒他大哥了。
可是,剛剛看到的那一眼……
賈赦清楚,他大哥是個體面人,與其那樣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埋下,還不如就燒成一把灰,乾乾淨淨。
而且燒成那樣,到了下面,祖宗們只怕也認不得。
還不如燒乾淨一點,脫了身體的桎梏,伯父和父親還能認得他。
屍體縮在一起,放不進棺材,沈檸幾人抬著舉著,在小玥兒的哭聲裡,放到了柴堆上。
一把火點燃,當著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好些官兵的面,進行二次火化。
熊熊大火下,賈家人哭成了一團。
沈檸放心了。
累到極致的她,也終於能華麗麗的暈過去了。
事實上,她確實病了。
從被人追殺,到風雪中長途奔襲著殺人,都是曾經想也未想的事。
更何況,她還精神緊繃的撿了半夜的磚瓦,身上的衣服幹了溼,溼了又幹,還收斂屍體……
一倒下就發熱了。
雖然白老大夫早已備好了藥,可是沈檸這一病來得又快又急。
她在昏昏沉沉中聽到賈母在哭,昏昏沉沉中感覺到馬車的震動,昏昏沉沉裡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她不知道,朝堂上彈劾晉王不孝的摺子滿天飛。
雖然人人都猜測,晉王還勾結倭寇,賈敬是他害死的,但是,這件事不要說沒直接證據,就是有直接證據,皇家也不能認。
賈敬雖是白衣,可他出身勳貴世家,而且人人都知道,他為何沒當官。
皇家害死功臣後裔,會讓天下人寒心的。
皇帝以仁孝治國,在朝堂上,替太上皇回憶寧榮二公,念其祖父之功,特賜二品之職,令其子孫扶柩由北下之門進都,入私第殯殮。另,令子孫盡喪禮畢扶柩回籍外,還著光祿寺按上例行賜祭,朝中王公以下祭弔。
只是這一切,沈檸全不知道。
她病得很重,反覆發燒,吃不下東西,有時候喝口水都能吐。
賈珍無奈,生怕父親沒了後,母親再沒了,撐著也病了一場的身體遞摺子,朝皇上求太醫。
太上皇病著,太醫院的太醫全在壽康宮。
但賈家……
皇帝嘆息,當場著兩個太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