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去找你們老闆,我去問問他,能不能給我們提提價!”李大有不甘心,說著就要往村裡跑,沒成想剛跑出去幾步,一道黑影如流星一樣飛了過來,精準無比的砸在他的腦袋上。
“那個狗日的拿鞋砸·······”
勃然大怒的李大有,看清砸中自己腦門的是隻滿是塵土的髒鞋,哪裡還忍得住他那暴脾氣,張嘴就罵。
“砸你咋的?”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看著那揹著手,佝僂著身子,板著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頭上帶這個藍色工帽的自家老爹出現在自己眼前,李大有愣了一下。
“爹!你咋來了?”
老支書光著一隻腳,踩在夯實的土路上,李大有趕緊把地上的髒鞋撿起來放回老爺子腳前。
“我再不來,你不是要翻天,隔著大半個村子,都能聽見你咋咋呼呼的聲音,四十都快五十的人了,咋還跟個娃娃一樣,遇到個啥事兒就嚷你那個破鑼嗓子,生怕人聽不見是吧?”
要不說最瞭解自己兒子的,還是當父親的。
“爹!”不說還說,一說這事兒,李大有又委屈上了:“這事兒可不能賴我!”
“不賴你賴誰?”老支書瞪著他:“難道還賴我不成?”
“那不是王重那個碎慫收菇開的價錢太低了嗎!”李大有扭扭捏捏,一臉委屈的道。
“不就是兩塊錢一斤嗎,這個是重娃子早和我講過了,有啥不能賣的,兩塊錢不是錢?”老爺子依舊還是那麼霸氣。
至少在李大有面前,是那麼霸氣。
“爹!王重那碎慫跟你講過這事兒?”李大有一臉懵逼,不敢置信的問。
“咋,我啥事還要跟你彙報?”
“叔!”
“叔!”
眾人紛紛和老支書打招呼。
過來吊莊的眾人裡頭,就數老支書的年紀最大,威望最高,在窯廠管事也管了好幾年了,身上的威嚴不但沒有隨著年紀的增大而減弱,反而愈發強了。
“嗯!”老支書微微點頭示意,走到收菇的小姑娘跟前,說道:“女子,我屋的菇賣了,就按你們公司定的,兩塊錢一斤賣。”
“叔!”老支書話音剛落,旁邊就全部都是勸他的。
五蹲、栓悶、楊三這些湧泉村跟著一起出來的老鄉親們勸的最歡騰。
“才兩塊錢,叔,市面上三塊五一斤呢,你這麼賣可虧大了!”
看著你一眼我一語的眾人,老支書大喊一聲:“行了行了!”
“虧啥子虧,打王重那娃到我們湧泉村以後,可有讓我們鄉親們吃過虧?”老支書冷峻的目光掃過眾人,高聲道:“91年,我們跑過來吊莊,也是王重那娃,帶我們建磚窯,挖土燒磚,給我們開的工錢,比旁邊的磚窯是高還是低?比到農場打工,到鎮上,到市裡打工的工錢高還是低?”
“大家建房子,那娃還用成本價,賒磚讓大家先把房子建起來,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王重那娃,什麼時候虧待過我們?”
“就連這回種雙孢菇,他也是又出錢,又出力,讓凌教授和那群年輕的娃娃專家們,現在他的農場裡頭實驗。”
眾人都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馬喊水臉上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輕鬆神情,嘴角上揚,悄悄衝著老支書豎起大拇指。
“女子,我屋的菇賣了!”老支書轉身對著收菇的小姑娘道。
“不行!”李大有趕緊跑過來,拉著老支書:“爹!兩塊錢不能賣!”
老支書立馬躬身抄起鞋底:“你說啥?我沒聽清?”
“我說兩塊錢不能賣!”李大有咬著牙道。
老支書氣的掄起鞋底,直接抽在李大有肩背上,一抽就是好幾下,還不帶停的,一邊抽還一邊嚷嚷:“老子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