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擔心也沒什麼用,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就多回去看看,抽時間多陪陪你你爸爸,再說了,冬梅不是說了嗎,只是有可能而已,不一定就是。”
“媽,對不起!讓您也跟著擔心了。”周秉義道。
金月姬擺了擺手,說道:“我倒是沒什麼。”
說著話音卻忽然一變,“就是······算了。”可話說一半,卻又忽然擺了擺手,不說了。
“就是什麼?”周秉義道:“有什麼話您直說就是。”
“你前幾天不是準備和你弟弟談一談嘛!”金月姬問道:“怎麼樣?談了沒?”
周秉義搖頭:“還沒有。”
“他最近太忙了,我去了他家幾次都沒碰上他。”
“太忙了?”金月姬聽了微微搖了搖頭:“這不是理由。”
周秉義解釋道:“他最近是真的忙,他和朋友合開的那個出版社不是剛剛開業嗎,而且還有他們公司,最近又從吉春大學那兒接了他們新校區建設的工程,好幾個專案同時動工,他這個負責人,恨不能一個人分成幾個人用。”
“而且馬院長不是還沒出院呢嗎,馬院長和曲書記的兒子又遠在上海,馬院長和曲書記這些年來幫了我們家很多,秉昆兩口子每天還得輪番給馬書記他們送飯,一刻閒下來的時間都沒有。”
“你爸爸的事情他知不知道?”金月姬問。
周秉義點頭道:“知道的,我媽搬回光字片就是他開車送回去的。”
金月姬道:“這我就得說兩句了。”
“我不是說他不該對老馬和老曲這麼照顧,我只是很不理解,一個人對外人都能那麼好,可對自己的父親,卻連半夜把老父親趕出家門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
“我真的非常不能理解。”金月姬皺著眉頭,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惑和不解。
周秉義想起往昔種種,想起當年鬧分家時王重說的那些話,想起從小到大,父親對自己,對周蓉還有對王重的區別,想起這次王重為了李素華,主動放下過往,把周志剛接到自己家去住,想起了馮化成形容的那晚的情形。
當週秉義站在王重的設身處地的去想。
便不由得嘆了口氣,神色唏噓:“哎!這事兒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的,秉昆······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都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可能讓千里長堤崩塌的蟻穴,又豈是一日之功,或者數日之中能夠鑄就的。
那得是經年累月的積累才能造成的後果。
“他就是再有苦衷,那也是他的父親啊,給了他生命,努力賺錢養家,把他養育成人,供他讀書,如今他有了那麼一點點成就,就忘了父母的恩情了?”
周秉義略有些動容,金月姬這話,直接戳到他心坎上了,他之所以想去找王重好好談談,就是因為這一點。
“生養之恩大過天,這件事兒,確實是秉昆做的不對。”周秉義道。
“哎!”
金月姬嘆了口氣,眉宇間透著擔憂。
“你這個弟弟,是個極有才華,能力也很強的人,別說你們這些同齡人了,就算是在咱們吉春,能趕上他的也沒幾個。”
“既是享譽全國的大作家,又是咱們整個江遼省都赫赫有名的企業家,還是燕大畢業的高材生。”
“可不管這些名頭有多響亮,也改變不了他德行有虧的事實。”
周秉義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著金月姬,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不要嫌我說話難聽,冬梅沒辦法生育,你們倆這輩子註定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妹妹周蓉,今年四十了吧?”
“剛滿四十。”周秉義道。
“四十歲了,就一個女兒,你那個妹夫,今年已經五十多了,你覺得他們這個年紀,還適合再要孩子嗎?”
“確實不適合。”就一個馮玥現在就把周蓉兩口子整的焦頭爛額,顧不過來,怎麼可能再要一個孩子。
“他們就一個女兒。”金月姬道:“而且還是養在你弟弟家裡,上回咱們吃飯的時候,你那幾個侄子侄女們,明顯就是提前商量好了,把你爸媽給支走,單獨對我們說那些話。”
“你覺得那些話是他們幾個孩子自己能想出來的嗎?”
周秉義沉默了,話都說到這兒了,要是他還察覺不出金月姬的意圖,那他這麼些年在體制裡也算是白混了。
“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老周家就那麼幾根苗苗了,這要是放在他手裡,以後指不定歪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