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睨了左邊一眼,疑惑道:“原來你宇文化及才是皇帝?抱歉,在下認錯了。”
“大膽,你——”
“你才是大膽!”莫小樓暴喝一聲,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
“小小一個右屯衛將軍,朝堂之上,陛下都沒說話,你倒先站出來了。不知道的人,恐怕真要把你當成皇帝呢。哼!”
宇文化及眼中殺機暴盛,若非身在朝堂,定要將面前之人撕碎。
“罷了。”
楊廣輕輕說了一句,制止了兩人的對峙。
“宇文化及,我知你與新科狀元因家族內事素有仇怨。此事朕不想管,你們回去自行解決,莫要在這朝堂上爭吵。”
他冷冷盯了宇文化及一眼,又轉眼看向莫小樓,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來:“宇文拓,有御史參你不遵君令,瓊林宴都缺席,你可有說法?”
莫小樓躬了躬身,“回陛下,確有此事。”
楊廣靠在椅子上,瞥了瞥他,說道:“說說看,是什麼重要的原因,讓你連瓊林宴都不參加,莫非是去做了什麼大買賣麼。”
說罷,楊廣‘哼’了一聲,摩挲著手中一分奏報,顯然已經知道了莫小樓假借探親去了青樓之事。只是為了朝堂顏面,不好當面說破。
莫小樓笑道:“學生只是覺得,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鋪張浪費又毫無意義的宴會上,沒有必要而已。”
“休得口出狂言!”
“宇文拓,你這是目無君上,找死嗎!”
“莫以為得了個狀元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老夫叱吒仕林時,你還沒出生呢!”
......
莫小樓的話瞬間讓朝堂炸了鍋,呵斥、怒罵、指責......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肅靜——”不用楊廣開口,自有小宦官高聲呵斥,制止了朝堂的混亂。
楊廣輕描淡寫道:“本朝並未有法令規定瓊林宴必須參加,宇文拓所為雖然與禮不合,卻與法無悖,此事便作罷了。至於你所言宴飲鋪張之事......”
說到這裡,思索了片刻,又看向一邊的禮部尚書楊玄感,正聲道:
“楊玄感,以後瓊林宴......不......所有宮廷宴飲,規格減半,主要以形式為主。”
“是!”楊玄感突被點名,慌忙抱著笏板出列應旨。心中腹誹道:這宇文拓好生厲害,輕描淡寫一句話,自己便平白少了一大塊油水。
眾御史面面相覷,都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這事本來就可大可小,到底是嚴懲還是輕罰,全在陛下一念之間,這話一出,他們當然知道陛下不想因這件事情重罰宇文拓,甚至採納他的諫言以表達欣賞之意,這事基本上也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宇文化及卻眉頭一皺,朝一名禮部官員隱晦地使了一個眼色。
那官員站出來,說道:“陛下,世無禮不立,禮不可廢,即便是狀元,也應守禮!”
另有官員附和道:“宇文拓作為狀元,不為眾學子表率,反而藐視禮法,理應受罰!”
莫小樓不以為然,向東一拜,大聲質問道:“禮法?汝等可知孔聖以禮治國之用意?”
那官員冷哼一聲,向上一拜,輕蔑道:“這你都不懂嗎?自然是三綱五常:皇上聖明,雄才大略,我等以皇上馬首是瞻;百官守禮,為百姓表率,百姓各守本分,上下不予僭越,則天下治也。”
莫小樓厲聲打斷官員的話:“可笑!汝等大謬!所謂禮教,並非恪守陳規,而是要透過禮教制度對當前社會制定合適的行為準則。不予僭越是為禮,勤儉節約更是為禮,如今大隋國庫空虛,百姓貧苦,聖上為天下表率,取締鋪張浪費之風。鋪張之風一除,百姓富足;百姓富足,則國庫充餘;國庫充餘,則文武用命;文武用命,聖上必然聖明!”
“聖上繼位後第一件大事就是開科舉士,正展現了聖上打破傳統,開拓創新的大志向;現又以身作則,削減宮廷用度。爾等身為社稷棟樑,不幹實事,盡做些表面功夫,殄為大隋重臣也!”
一席話振聾發聵,如箭矢一般戳在殿上眾臣痛處,這些老油條們紛紛面帶尷尬,沉默不語。倒是不少新進的學子,似乎頗有所得,眼中放出興奮的光來。
“你們可知道,在你們大排宴席的時候,大隋有多少饑民餓死?北境有多少邊民為外族欺辱?”
頓了一頓,莫小樓聲音轉冷:“甚至就是這東都洛陽之內,發生了一件幾乎要動搖國本的大事,你們尚且不知,還在此大言炎炎,妄談禮法,簡直可笑至極!”
見眾臣被自己義正辭嚴的演講震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趕緊趁熱打鐵,朗聲道:
“學生昨日之所以沒來參加宴會,實則是為了調查一樁秘事。”
楊廣正在觀察眾人有趣的表情,聽他此話,更是來了興致,問道:“是何秘事?”
莫小樓躬身說道:“稟陛下,學生懷疑,宇文化及私通突勒!還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