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玉指一收,將玉簫置於唇邊。
蕭音忽起。
仙樂風飄處處聞,樂聲奇妙之極,頓挫無常。
信手拈來卻似與天地萬物水乳交融,音符與音符問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嗚嗚之聲交待出來。中間即使有換氣時的間斷,也只給人一種延錦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
明月在樂理上的火候,本來就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進階,何況此時演奏的,是自己成名曲。
若以武功境界來推算,先前在散花樓中演奏的明月,精妙入微,已至化境;那麼此時,已可算得上天人合一,已經是技藝這個層面上的最高境界。
蕭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鳴,直至無限低後,轉為無窮。
琴音繼續,那一襲白衣如雪的身影在輕舞,蕭已不在嘴邊,而是由明月握住,隨舞步而動,藉著真氣與空氣的共振而演奏。空氣中似乎有一支虛擬的玉簫,正被她以輕重緩急的動作,或快或慢地奏響。
一雙風情萬種的眸子,始終凝注著莫小樓,明明白白告訴他,這一曲,只為他而奏。
連莫小樓這等心智堅定之人,也已經痴了。不知不覺就被代入樂曲的境界中,忽略了光陰流逝。
如何形容這一曲?
宛如天籟,完美無暇。
如何形容這一人?
天姿國色,天下無雙。
美到讓人感覺不真實,宛若畫中仙。
蕭音倏止。
若非與她呆在一起很久,早已習慣了她的美貌,莫小樓絕對要失態,此時他卻勉強保持著溫文爾雅的樣子,往右側了側身子,感慨道:“明月,果然是......天下第一。”
明月緩步走向莫小樓,輕抬臻首,微張櫻唇,似有千種風情慾訴於君。
“樓樓,你可動心了?今日......明月任你施為......”
莫小樓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的美眸,還有......輕輕解開的羞帶......
下一刻,他溫柔地將明月攬入懷中,低頭埋在她髮髻之間,輕嗅著柔和的清香。
他忽然感覺心很疼,心疼這個驕傲的、百變的、貪財的、偶爾神經質的女子。
她本不必那麼著急的,她可以等,可以水到渠成,可以精心設計每一次與莫小樓的感情博弈,可以用盡各種撩撥手段,讓莫小樓愛她比自己多一點......
她本以為可以。
但,當她聽到莫小樓的死訊時,便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她痛苦,傷心,無奈,悲憤......直到醒過來後再看到他......
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所以,她用了這樣最為大膽、最為直接、也是最沒尊嚴的方式,幾乎是將自己降到一個非常低的位置,主動獻身。
可是,誰又能說這種直接,這種放棄,不是最能打動莫小樓的呢?
或許恰是這樣的方式,莫小樓才能愛她比她自己更多。他本就最愛這種不經雕琢的粗礪,更愛這樣的利落爽快。
就像他的刀,越是簡單,越是乾脆。
一誠抵千巧。
在感情上,認輸的人,才是贏家。
千言萬語,抵不過深情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