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杜姆計劃的有所不同。
他的機器成功地幫助他打穿了空間的壁壘,卻並沒有像神奇的南瓜馬車一樣載著他直奔地府。最初的幾個小時裡他的意識都處在瀕臨渙散的邊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粒抽風機裡的塵埃,靈魂被不受控制都抽出了體外。
接下來他感覺意識像是被加速到了超光速。他尖叫著被髮射出了自己所在的宇宙,卻並未直接到站。有一陣子他身邊有五顏六色的彩光瘋狂地閃過,讓人聯想起紐約地獄廚房裡的夜總會;過了一會他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整個空間寂靜得叫人心悸,看不清的混沌在他的四周翻騰;又有那麼一陣他覺得好像陷入了什麼二維空間,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某個扁扁平平的平面上的一部分,感覺就像個卡通人物,甚至怪滑稽的......
那是無盡的維度和空間,而他正試著從這所有的世界裡尋找他母親的下落,有如要接住一滴墜入大海的雨。
他的靈魂保持著超越理解的速度前進,像停不下的子彈擊穿了一個又一個空間。他覺得好像在浩瀚深邃的世界裡遊蕩了好幾個星期之久,最後才終於來到了他出發時所瞄準的地方。
地獄。
杜姆落在了嶙峋的褐紅巖石上,面前立著的像是冥府的大門。永不停熄的火焰從岩石的每一條縫隙裡躥騰出來,它們旺盛地燒著,卻彷彿沒有溫度。
杜姆眯起了眼睛,開始邁步順著岩石鋪就的小徑前進。
他走到那扇大門的中間時,一團黑乎乎的玩意兒從小徑的兩側爬了出來。它們貼在岩石上爬至路中間匯合,在杜姆的面前糅成了一團。那玩意兒扭曲地從地面上慢慢立起來了,逐漸幻化出了站立的實體。
這看起來是隻爬行動物。短短几秒鐘,它已經長得像頭獅子一樣大了。它長著狼一樣尖利的獠牙,背部是好幾米長的菱形花紋,爪子在紅褐乾燥的地面上不斷地刨著,看起來整裝待發。
“看起來你就是看門人了。”
杜姆重重地哼了一聲。他雙手迅速地結了法印,長長地念了一串咒語,灰綠色的光在他的手心變幻出了一柄長長的魔法劍,如火焰般飄忽的劍身舒展了開來,劍尖指著那頭地獄畜生。
那是吉普賽母親留給他的黑魔法書籍中記載的基礎法術,鑄造武器用以進攻或者防禦,就算地獄的惡靈也能被傷到。
地獄生物示威般地大吼了一聲,亮出獅子的牙齒衝鋒過來。杜姆竭力躲過他的一咬,用力地朝它揮劍斬擊。
但那畜生也機靈得很。它一縮身躲開了杜姆的劍,接著張開嘴巴吐出了長長的火柱。一股像開啟燒糊的烤爐的氣味撲面而來,強烈的火焰直直噴向杜姆。這次不是沒有溫度的,它炙熱得可怕。
杜姆跳開了,火焰在他腳邊的岩石上炸開了個空洞。他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提劍朝這頭怪物的脖子砍去。魔力的劍鋒切開了怪物的脖頸,黑色的血從創口裡噴出。
怪物惱火地大叫,它扭轉過身,用頭狠狠地撞向杜姆。杜姆全然不懼,邁步上前,挺劍直遞進了那怪物的口中。同一瞬間,怪物再次吐出了火焰。
火焰從他半邊身子上穿過,那不是對肉體而是對靈魂本身的灼燒。杜姆整個人火燒火燎,但他咬牙撐住了,以近乎頑固的毅力努力遞出劍刃。魔法長劍深深刺進了怪物的喉頸,從它後頸的位置穿刺出來了。地獄生物喉管裡夾著長劍含糊地呻吟,整個身體不甘心地重新變回了那團黑乎乎的物質,“嘭”地一聲解體了。
杜姆半跪在冰冷的岩石上沉重地粗喘。
長劍逐漸變回魔力波動從他手中消散了,他筋疲力盡,全身上下都被火焰灼得劇痛,感覺就像連續跟人打了一個星期的架。但他清楚自己還不能就此休息。他用意志強迫自己重新站起來,拖著疲憊的身子前進。
紅褐的岩石在前方形成了懸空的迴廊,杜姆順著這條迴廊又走了像是幾公里的距離,終於聽到了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
“維克多?”
他驚訝地循聲抬頭:“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