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說完這句話,長長地嘆了口氣。
自從下來,趙元的話就變得很多,又當導遊又當解說的。我一直奇怪他怎麼這麼話癆和熱心,直到他說了這句話,感慨時間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
黃尖心裡也跟明鏡兒似的,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走吧。”
我們兩個跟著黃尖上了三樓,一個大長臉的鬼差接待了我們。
這個鬼差的臉太長了,以至於第一眼看到他,我以為他是大名鼎鼎的馬面!還悄悄地問了黃尖,被黃尖罵道:
“滾蛋,馬面大人怎麼會在這裡幹這個差事?”
瞧著黃尖的嚴肅樣兒,加上我現在是“罪犯”,後面那句“那他肯定是馬面的親戚”硬生生地被我憋了回去。
只見馬臉砰!砰!兩下,在兩張文書上蓋了章,拿起一張來看了一眼:
“周大彪?”
抬頭瞧了瞧我,我連忙點頭道:
“是我……”
馬臉沒理我,把第一張公文往黃尖面前一遞:
“他就是周大彪啊?這是重犯啊!趕緊送過去吧,萬鄉長打電話問了好幾次了。”
我?我成了重犯了?沒聽錯吧?我心中暗道:馬臉老兄,你再看看另一張,那張上面寫著趙元,看看他是不是重犯?
心裡想的事兒還真應驗了,馬臉掃了第二張公文一眼:
“這個叫趙元的犯了什麼事兒啊?”
我差點兒一口血噴出來!合著這個與鬼王有關的墮落鬼差,在馬臉眼裡這麼沒有存在感?還不如我這個罵了兩句上司的出名?!
只聽黃尖回答道:
“翫忽職守,濫用職權,濫用鎖魂繩,驅鬼,破壞三界秩序,勾結通緝犯鬼王……”
馬臉不耐煩地把趙元的公文遞給黃尖:
“行了行了,定罪的事情不歸我管,不用跟我彙報。那個周大彪可一定看好了,趕緊送去。重犯!”
好吧,你是馬面大人的親戚,你說我是重犯我就是重犯吧……
黃尖接過公文,拉著我跟趙元下了樓,來到了“半步多”火車站。
遠遠看去,這個火車站居然還有檢票的地方。我心道難不成這裡還有站票和坐票,臥鋪?難不成鬼也分了三六九等?
我拉了拉趙元的袖子:
“唉?這咋還驗票呢?”
趙元沒理我,從黃尖跟他說了那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之後,他就陷入了沉默,總髮愣。其實我也挺理解他的。從一個鬼差變成階下囚,看著這熟悉的流程,難怪他情緒波動這麼大。
黃尖看了看趙元,嘆了口氣,對我說道:
“這火車要經過幾站,有很多人會在中途就下車了。”
“中途就下車了?不是都去見閻王麼?”
我一直以為所有人的終點站都應該是“見閻王”,現在居然還有人中途下車?
如果死都不能見見閻王,跟他合個影發個朋友圈啥的,那得多失望?
“嘿嘿,見閻王是肯定的,但是有些坐車去,有些走著去,這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咱們不一樣,你們兩個是犯人,直達終點站。”
我正要再問,火車嗚嗚地響了起來。幾個鬼差喊道:
“上車啦!上車啦!”
車門一開,站臺上的小鬼拿著車票開始上車。我透過開啟的車門,發現這列火車的每節車廂都不太一樣,有些車廂裡跟普通火車硬座一樣,裡面有座位,而末尾的幾節車廂則像運貨的火車一樣,鐵皮殼子,裡空空如也。
這種反差讓一些鬼不幹了,有個鬼鬧了起來,大聲嚷嚷道:
“哎哎!!憑什麼他們的有座位?我們這連個窗戶都沒有,弄個破鐵皮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