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些,剩下的,都是老卑鄙發自心底的恐駭!
怕了!
老卑鄙怕了!
這一刻,老卑鄙沒了陽光房裡天王老子的凌傲,也沒有了寶利拍賣行欲蓋彌彰的蔑視。
更沒有了剛才大佛般的不動如山。
而小北鼻木青青也在這時候嚇得緊緊扶著自己的幹爺爺,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大廳內,春風暖懶。
窗外,北風料峭!
除去窗戶玻璃的瑟瑟悲鳴,再無其他任何聲音。
「你,到底想怎樣?」
也不知道過
了多久,老卑鄙終於開口,發出微弱而無助的詢問。
他的身前,宣紙上的梅花已經被鮮血浸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血團。
「不怎樣。」
我靠著椅子,嘴裡叼著煙,像看一頭臥倒在寒風大雪中瀕死的野狗看著老卑鄙:「我就要看著他們三個進去,踩縫紉機。」
「踩到老死。」
「我就要看著,以你王靜凇為首的燕都古玩行文玩圈收藏界名聲掃地萬劫不復。」
「我就要看著,以寧誠為首的文博大專家們身敗名裂喪身失節,耗子過街人人喊打。」
「這些做完,我再把你氣到吐血,再把你氣死。」
王靜凇不說話,手卻是一直在顫。也不知道是怕還是怒。
但他還是坐得很穩。
慢慢地,王靜凇抬起頭看著我,眼裡說不出的淒涼,臉上說不出的苦澀,悠悠長長的說。
「三十五歲以前,我比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要討打。不識青天高黃地厚,仗劍當空千里去,一更別來二更回……」
「直到我下放到插隊到地方,那五年,我才懂得了一個道理。」
「但將冷眼看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
我冷笑連連,譏諷回去:「現在不說你以大欺小,倒說我是螃蟹了?」
「你也沒我想象中那麼耐操經揍。」
換做是以前的王靜凇老卑鄙,聽到我這句話必定會氣得三尸神暴跳,但現在的他,卻是出人意料的沒有任何反應。
「你這輩子都別想等到老子給你道歉的那一天……」
「就算老子王靜凇死無葬身之地,你也別想老子給你道歉!!!」
王靜凇指著我,用最悽殺的聲音叫出一句話:「老子跟你玩到底!!!」
從溫暖大廳出來,即便穿戴著厚實的羽絨服和風雪帽,那肅殺北風也從四面八方無情鑽進我身體,繼而引發連鎖反應。
這一晚即便有電熱毯的加持,我也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半夢半醒間,我夢見老卑鄙寧誠徐政無數人把我圍在金河懸崖洞中,瘋狂的打我,又夢見那個村子裡的人來找我報仇。
老的少的,提著腦袋拖著斷腿的,還有面無全非的……
他們都圍著我打我咬我,啃我的肉,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等到我大吼一聲醒來,已是早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