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一番話語,其實站在了道德高點。
倒不是在道德綁架,而是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就看你怎麼理解。
站在漢朝的角度來考慮,大漢是劉邦創立,然後在西漢時期斷層,光武帝再建東漢,雖然是兩個朝代,但漢朝人都信奉這是一個朝代。
而曹丕篡漢則是徹底斷了漢朝的體系,只是不同之處在於就跟西漢末年一樣,又有一個宗室站出來再建了一個新大漢。
那麼在有前例可循的情況下,這個新大漢就跟之前的漢朝一樣,同樣融為一體,不能與之分開。
所以如果劉協認為曹魏給他立的山陽公漢朝宗廟可以祭祀先祖的話,那麼一是承認了曹魏的正統性,二是否認了東漢對西漢的延續性。
畢竟光武帝本人可一直都是承認東漢是西漢的延續,西漢的皇帝也一直是被東漢歷代皇帝祭祀,只不過東漢的太廟分為兩個,一個是高祖廟,另外一個是世祖廟。
高祖廟表達的是對西漢王朝法統的繼承性,世祖廟則表達的是對劉秀再造大漢之功,因為他這個中興是絲毫不輸草創的。如此功勞,東漢必然要給他單獨起廟,不可能讓他附於高廟內。
現在大漢第三次再興,大機率還要再建一座廟宇,只不過這些廟宇都是太廟。因此如果說劉協不去正統太廟祭祀先祖的話,那顯然有點說不過去。
想到這裡,劉協嘆道:“我唉,只能如此了。請將軍稍等兩日,待我安排一些事情,收拾些衣物再出發。”
“唯。”
沈晨就拱手行禮。
說完了正事,劉協就與他又談了一些別的事情。
比如曹魏的覆滅,還有如今天下大事之類。
現在朝廷需要清醒的人當政,比如天下初定,需要休養生息,寬政、寬刑、勸農桑、理政務等等。
這就意味著需要有明白人對政務、刑法、農業、經濟以及軍事進行重新改革。
就如同後世新時代華夏初立一樣,先搞農業,再集中起來搞工業,然後一步一步改革開放,最後做到了舉世矚目的成就。
嚴格來說,劉禪並不是個清醒的人,因為他智力不足,對政務處理還是差了許多。
但他的優點也很明顯,知道自己菜,有大神帶可以躺贏,就安心打好輔助,信任一切可以信任的人,絕不指手畫腳。
而劉協曾經做過天子,之後又做了很多年平民百姓,並且還看過沈晨寫的書,對於階級有了自己的理解。
在和沈晨談論的時候,他也聊了許多關於自己浮沉多年,對於大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感受。
從世家門閥對土地和人口的控制,談到大漢上層權力機構變革產生的影響,沈晨甚至覺得如果他能再次成為皇帝的話,那一定是一位明君。
可惜時代已經改變,他也沒辦法再成為皇帝。而且如果他不經經歷這些浮沉,感悟到生民艱難的話,恐怕也不會明白這些。
所以也算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他們談論之後,等到下午時分,沈晨和姜維受劉協夫婦在那吃了一頓晚餐,這才告辭離開。
等到了十二月八日,劉協收拾好行李,帶著家人回到了山陽縣。
縣外早就已經有一個車隊在等著他。
讓劉協感到意外的是,車隊的規模和儀仗居然是天子儀仗。
曹丕允許劉協在山陽縣奉漢正朔和服色,建漢宗廟以奉漢祀,但卻不允許他用天子儀仗。
所以這已經是他很多年沒有這樣。
沈晨告訴他這是現任大漢天子對他的特許,表示對他的尊重。
見此劉協這才放心,他確定自己這一次回洛陽應該是百分百沒有危險了,於是安心登上馬車,在衛士們的保護下,坐著天子儀仗向西南而去。
山陽縣距離洛陽並不是很遠,大概一百二十公里,每天即便只花八九個小時趕路,差不多三天時間就能到。
因而在十二月十一日,眾人就到了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