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沉晨的第一批弟子,入門時間比鄧艾還早,所以在軍中的職務基本都已經做到了裨將、偏將甚至單彝因為衝陣有功現在是雜號將軍。
只是單彝性格比較單純莽撞,和張飛一樣,只適合做衝鋒陷陣的勐將,不適合當臨陣指揮的將軍,因此這次由吳濤指揮。
他帶的人數不多,只有不到三千人,分為三個梯隊,姜維他們現在就處於第一梯隊,潛伏在章城門外。
之前馬岱就從這個方向突襲過,但失敗了。
沉晨就跟敵人玩了一次心理學,敵人覺得他們從這個方向突襲失敗過一次,大抵就不會再來一次,但他偏偏就梅開二度,繼續從章城門進攻。
這跟四渡赤水的心理學是一個道理。
此刻吳濤一邊跟姜維叮囑著之後突襲的情況,一邊站在河邊遠眺南城方向,密切關注著那邊的行動。
南城沉晨親領大軍,已經出營向著平城門,也就是西安門的方向突擊。
還是跟往常一樣,先是無數木幔向前移動,然後就是雲樓和投石車,這次就不是幾百輛了,而是接近兩千輛投石車,雖比不上金軍包圍汴梁的五千輛,但也蔚為壯觀。
平城門現在堆積了一千輛左右,東北面的宣平門是龐德和趙雲的主攻方向,那邊也有八九百輛,方圓幾十裡的石頭都快被他們採光。
如今魏軍計程車氣比漢軍還要低,每日這樣轟炸,城頭都快被石頭填平,任誰處於這種恐懼下,也長久不了。
若非鍾繇不斷鼓舞士氣,加上徐晃和朱靈幾次偷襲來援,恐怕城裡早就堅持不住了。
南邊的黃忠也奪下了藍田縣,曹真雖然親自領兵想奪回來,但有涼州鐵騎隨時馳援,數次鎩羽而歸,亦只能繼續駐守在藍田穀。
很快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到了日中末日昳初時,遠處的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魏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那邊。
草叢內一片寂靜,姜維現在半蹲半跪在野草叢中,一隻手握著隱沒在草稞裡的直刀刀杆,一隻手搭在支起的右腿膝蓋上,耷拉著眼簾,目光平定神情從容,安靜而耐心地等待著前進的命令。
野草只有沒膝高,他得句僂下高大的身軀才能勉強把自己隱蔽起來。維持這個彆扭的姿勢讓他備感難受,時間稍微一長,頸項就變得酸澀僵硬。他不敢活動身體,只能稍微轉動一下頸骨。他馬上就聽見了關節摩擦時發出一道細微的喀噠聲。
在他左邊的單彝用手捅了下他的腰,姜維微微偏了頭看時,單彝朝草叢裡指了指。
姜維瞄了眼單彝指的方向,咧咧嘴,無聲地笑了一下,沒想到往日沉默寡言做事向來都認真的師兄鄧艾,居然還有這樣一面——他在泥地裡摳出一隻蚯引,如今正引了一大群螞蟻來搬“吃食”。
但是他的注意力馬上就被一聲尖嘯吸引過去了。
一枝弩箭竟然“擅自”脫離了戰場,莫名其妙地朝河邊漢軍埋伏的地方飛過來。
原本整齊的隊伍立刻騷動起來,有人瞠目不知所措,有人畏懼地挪動下位置,還有人使勁乾嚥著唾沫,把頭幾乎埋在地裡。
就在各級軍官們“不許動”、“肅靜”和“保持隊型”的命令中,那枝瓶口粗七尺長的弩箭幾乎是貼著兵士們的頭頂掠過去,曾地紮在河對岸的坡地上,將一顆大樹給射斷。
大半的兵都扭過頭來盯著對岸半截斜立的“木樁”,嘴裡直吸涼氣。半晌才有人都囔一句“遭他娘”,然後隊伍裡響起一片低低的喘氣咒罵聲。
吳濤和鄧艾都沒扭頭去看弩箭,他們現在已經是老兵了,何況還是隊伍指揮將領,相比於插在地上的半截“木樁”,他們更關心自己的隊伍是不是已經因為這支忽然出現的弩箭而暴露。
他們透過潏水左岸茂密的樹林以及草叢隱蔽性地探出頭,向著約一里外的長安城城頭看去,就看到遠處城頭偶爾能冒出個腦袋,但卻並沒有看向他們這邊,只是上下起伏,好像是騎在馬背上,然後向著遠處去了。
這是鍾繇放在城牆上巡邏的騎兵,長安城東西城牆長達六公里,這意味著就算是把五萬人全部放在城牆上,以每人佔1.2米寬度來算,也僅僅只是剛好把城頭鋪滿而已。
而現在大部分魏軍都在南城和北城與漢軍主力交鋒,東西城牆如此長的距離,大抵可能要幾十上百米才有一個崗哨塔,很難偵查得清楚。
從弩箭掠過的那一刻起,鄧艾就半直起身子開始仔細觀察遠處的城頭以及南面打得不可開交的南城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城頭上忽然傳來嘹亮的號角聲以及尖銳的骨哨。
同時能夠看到的是騎兵們在城頭上舉起了一面黑色旗幟。
現在戰場上的聲音很大。
各種號角、擂鼓、哨子充斥著整個場間,還有大量“砰砰砰”的巨石砸在城頭上的聲音,都在干擾著敵我軍令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