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罷,又是相視一笑,不過這回放輕鬆了許多。
“我替你們說罷,”尚書劉冕捋須笑道,“可都是為了上書之事來的?”
“正是。”二人齊聲答道。
“這歲末稟奏實為一樁難事,”劉冕坐了下來,“但只要我們三部能夠合力,老朽的壓力就減輕許多了。”
“旁人知道沒有?”介文武問。
“我方才去了御史臺,請丁大人出手解決了我吏部的問題。他是知道的。”陳同袍當即接了他的話。
“好,一處少事便是處處少事,”劉冕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知介公那裡可有難處?”
介文武嘆道:“無非就是那些舊問題,瞞都瞞不住。幸而兵部有軍隊撐腰,勉強能混過去。”
“禮、工、刑三部倒是太平,沒有一點麻煩;唯獨本部今年氣運不濟,壞事一樁接上一樁,地方災情頻發,極難根治。當時雖然奏說無恙,但賬上的虧空是明擺著的,終究無法逃避。”
“戶部上下都是老大人信得過的,強行改幾個數字,大可應付數月。”介文武先替他出了主意。
“如果情況良好,明年的秋糧就能救命,”劉冕仍皺著眉,“可河南、山東流民氾濫,賑濟之款無處撥發,萬一處置不妥善,紛紛竄入京師,甚至聚眾作亂,那就是紙包不住火了。”
“應有一人去實地考察局勢,使內外訊息相通,方不致於臨陣磨槍,倉促應對。”陳同袍冷靜地說。
“嗯,可惜就差這麼一個人。”二人皆以為是。
“良侯過湘人與晚輩交結甚密,其身無職務,若此時送之出京探訪,也不會遭人懷疑。”陳同袍的腦海中立馬顯現出這個名字。
那二人面面廝覷,目光都閃爍起來:“良侯前番已救朝局於危難之中,今時若能相助,定可保京師無事!侍郎速速請來,付以重任!”
陳同袍道:“我這就讓他來。但思興年紀還輕,上次給他的壓力太大,就差點弄出禍端。”
介文武起身拍案:“我等正當以實情告之,讓他知道京城有我們守著,只管放心去河南!”
湘人得了陳同袍的口信,便火速趕到戶部衙門,向三人詢問備細。劉冕與他交代了災情的事,並言‘河南流民逃亡尤甚,到後需查閱民籍,務必曉其蹤跡,莫令入京’等等,湘人一一牢記。商議已定,便都散了。
翌日,過湘人在府上收拾完行李,便隻身來吏部和陳同袍告別。陳同袍拿著一張薄紙,示與他看:“這是劉老大人今早遞給我的,上面註明了流民屯聚之地,以及各地的施賑情況。你依此而行,切要輔助當地官員,最好能使大多流民返還原籍。”
湘人不覺有何困難,輕輕地拈過紙來,塞入懷中:“湘人必不負大人期望!”
陳同袍笑了笑,便轉而囑咐另一句話:“思興出京不得隨意,你先在這裡坐坐,待我安排的人到了,護送你離開京城,以避免閒人耳目。”
“閒人?哪個閒人管得了我!”湘人認為他的舉動有些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