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葉大人!”
葉永甲剛行至走廊,便有一奴才在拐角處的屋裡打起竹簾,朝他招手大喊;葉永甲湊到那邊牆根下,問他有何事。
“您要去哪?”
“如廁。”
“這府上有盧大人的親眷,若走錯路恐有不便,奴才引您去。”
葉永甲答應了,那人從屋內出來,引葉永甲至廁房門口,說道:“就在這了。小人還有事,您自己回去就是。”
葉永甲笑著道謝,然後轉身進去。但他並不是腹痛,在裡頭踱了幾回步,估算著那人該走了,便輕一推門,左右顧盼了一陣,才走出來,將門關上。
他看著過路的幾間屋,找到書房,小心翼翼地進去,看周圍並無一人,便從筆架上取出一枝筆來,沾了墨,然後拿過一張紙,生怕出了動靜,遂慢慢寫著。
寫罷,他把有字的地方撕下來,攥在手心,揹著手出來。
……
葉永甲掀開簾子,見盧德光喝得微醺,躺在那哈哈大笑;而自己則處在監察御史這張圈椅的後面。
“盧大人,抱歉了……”他臉朝向盧德光,手則扶在椅子上,趁機將那紙條扔下去。
掉在御史大人的膝上。
御史趕忙將紙塞到袖口內,然後若無其事地吃著酒。
“你真是靠不住!御史大人在這,還這麼多事……”盧德光訓斥道。
“知府大人教訓的是……”
葉永甲隨即歸座,心突突的,飯菜更吃不上幾口,搪塞了幾句話,須臾,眾人也都散了。
御史出來,再不提去兵營的事兒,只是問了問戶房、刑房的情形,扯了些不要緊的,盧德光這才安心。
巡察了不過一個時辰,御史便道:“天既漸晚,本官還要趕路,就不在此地逗留了。”知府聽了,又勸了他一番,御史偏說要走,才只能送他出城上馬,道了告別。
御史行了百來步,見盧德光已率眾回去,城外成了空蕩蕩一片荒地,便低頭從袖子裡取出那張紙來,一面乘馬,一邊看道:
‘盧德光養軍千人,數日之內必舉反旗。御史可上稟天子,使遣兵來陳,火速!火速!’
御史著實吃了一驚,登時冷汗直出,指派一個軍士過來,厲聲吩咐:“你攜帶此物,加急去往京師,說盧德光要反,不得半點拖延!”
“是!”軍士攜帶了那張紙條,一甩馬鞭子,飛速地朝前邊跑去,一會兒便沒了影。
而盧德光還未覺出有什麼異樣來,照常籌劃著自己的大業。他此時開始差工匠鑄煉虎符,並偽制黃緞詔書,準備待起兵之日,便謊稱‘皇上親詔,力求吾誅滅柳賊’;一旦藉此義名,便可蠱惑軍心,使兵馬一心抗敵,心無旁騖。
因聖旨用的料子難尋,這件事便放了放;虎符雖亦無鑄模,形制必不相仿,然只是示與陳州士卒,以為聚集人心之策,因此,也就沒那麼小心,隨意地鑄了出來。
此事只有盧德光的‘爪牙’們知道,葉永甲當然也包含在內。可這是素來謹慎的盧德光及他那位軍師犯下的重錯。葉永甲此時正為無法拖緩起兵的腳步而發愁,卻得了這麼一個好訊息,無異於如虎添翼,給了他造勢之機。
葉永甲便先去都督廳找了趙授。
“趙大人!”
趙授聽見有人喊他‘大人’,不禁笑了臉,待一回頭,看是那位同知,霎時將臉色一轉,心中生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