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倫的‘黨羽’們,也就是這些死囚犯們,在熱鬧的街市即將被斬首。不過那是平常了,今日為儘快解決重犯,故絕不許有百姓圍觀,以誤延大事。
銃聲震響。軍兵們亮出寶刀,紛紛對著身下跪著的人頭。
葉永甲轉過身,朝街那頭走去。
“動刑!”
他聽見趙都督喊,但刀貌似很快,都沒聽見任何人的慘叫,以及人頭落地的聲響。手上沾血計程車兵也無一句話,只當是砍了棵樹木,與樵夫無甚分別。
而那個在路上的袁倫,已將酒並毒藥一飲而下,還未嘗嘗當百姓的滋味,便一命嗚呼了。這使得盧德光更肯放開手腳,一攬大權。他暗中畜養了五十死士,這幫人不是流氓地痞便是亡命之徒,都因財盡錢困而被知府大人收入帳下。
但縱如此,盧德光還嫌陳州兵缺將寡,便上呈巡撫,籍防賊之名,以求增兵。方巡撫自被遠貶河南後,都顯得謹小慎微,今因罷免袁倫,恐怕柳黨切齒痛恨、柳鎮年徒生忌憚,巴不得自削軍權,以求自保;故一見呈子,喜從天降,立上書天子,請調開封之駐軍,馳往陳州。鎮年畢竟以方巡撫為大敵,遂準了此議。
盧德光看見那幾隊氣勢雄偉的軍隊,簡直喜出望外,即刻在城外搭了軍營,聲張提防賊人,實則欲舉精銳,便令他們日日苦練,以習戰鬥。
這些籌畫均未經葉永甲耳目,而葉永甲所幹的,不過是巡察捕盜、核定戶籍等一般事務,他已然感到盧德光對他的疏遠。
而這件本可託他辦的事卻轉移為趙授的使命。
“派小人去汝寧?”
“我的兄弟,”盧德光笑著拍拍他的背,“汝寧知府你知道是何人麼?”
“恕小人不知,還請知府大人釋疑。”
“他乃我昔日在禮部的同僚,姓鍾,至於名字,你不需要知道。”
“在下明白。”
盧德光咳了一聲,繼續說道:“他在京師之時便與我交好,但並不敢彈劾柳黨;因我離任,他欲和我共進退,亦請外任汝寧。我事閒之日,好去那裡訪友,然如今事漸繁多,敘舊倒少了。”
“今日派你去,則是想央他同我共舉義兵,兩府一亂,柳黨必焦心不止,至日大事成矣。”
趙授倒不以為然,他思考了一會兒,謹慎地說道:“在下說句冒昧的話。”
他抬頭朝盧知府歉意的一笑,盧德光點了點頭,他才又說:“大人雖和鍾公親善,但如此大事,大人若拿捏不準,他萬一向朝廷告密,怕那時悔之晚矣,大事皆休。”
“你想得太淺了。”盧德光搖搖頭,“你這人腦袋有點靈光,可惜只是小聰明。我身為堂堂知府,如此重要之關節,怎會犯此等疏忽?”
趙授不禁汗顏。
“此人之心性,我可謂瞭如指掌。彼雖色厲內荏、短於應變,但希圖權位、不貪小利,肯居人之下,正可作本府之膀臂,何樂不為?”
趙授趕忙點頭:“還是知府大人有見地。”
“既如此,就不用說別的了,還是快些啟程吧。”
盧德光給趙授備了隨從,挑了匹腳力強健的馬,送到城外,趙授乘上馬,南下向汝寧賓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