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明晃晃的散著銀光,但在日頭火灼的照耀下,彷彿還鑲著一層熠熠的金光,在庭院裡上下翻飛;一干人圍著觀看,看一位膀大腰圓的漢子握著玄色的劍把,奮力舞著。登時,他將劍一停,套在劍鞘上,然後扔給旁人,重重吐了一口氣,拿布子抹了汗。
“袁都督這武藝又強了不少!”一人上前讚歎道。
“練了一會兒便覺有些頭昏,早大不如前嘍。”袁倫猶自坐在那裡喘氣。
“哪裡。前些日子征討我們的時候,兄弟幾個可沒人打的過都督呀。”那人笑說。
“那是你們不爭氣。這番燒鹽船,要再有過失,就讓你和你那大哥一樣,扔刑場裡砍了頭!”
“袁大人讓我假扮運軍去燒船,到底是出於何心?”
他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劫匪就是缺點智慧,”袁倫用手指了指太陽穴,“鹽船一燒,朝廷損折,一方知府必逃不了罪責;到時候將盧德光罷了官,這可恨的、有意和我爭執的絆腳石一滾,那這陳州軍政大事,則皆在我握中矣。只是可憐了那個通判娃,剛穿上這官袍沒幾天就要去見閻王了。”
“大人,葉通判來了。”一位軍官跑至庭院裡,報說。
“就見他最後一面。”袁倫起身拿過劍,又和那賊人說道:“你先在這裡待著,千萬不要出來。”
袁倫將劍掛在腰間,闊步登上正廳,見葉永甲候在那裡,遂爽朗地笑道:“葉通判要去當監鹽官了?”
“是。因此特來請都督廳的印信,好調派運軍。”葉永甲答道。
“這些我都曉得,”袁倫道,“不過那未免太麻煩了。”
“那……”
“你看此物。”袁倫將劍解下來,按在桌子上,“你帶著這個去便是。他們如若敢違令,立殺之則已。”
葉永甲將劍捧過來,第一次拿竟覺沉得不行;又試了幾回兒,才將將託得住。他脫了劍鞘,那虎吞口裡霎時閃出鋒利的白刃,讓他略感膽寒。他將劍重收進去,見袁倫正看向他:“這劍怎麼樣?”
“鋒利無比,鋒利無比。”葉永甲也不得不誇讚這柄寶劍的威力。
“那就拿去吧。還有事麼?”
“打擾都督了,在下告辭。”葉永甲作完揖,拿著劍走下廳去,還不迭端詳著劍的形制;他將手移開劍把,把上還刻著‘陳州都督袁倫之劍’的字樣。他隨即將劍佩在腰間,上馬離了都督廳。
“進來吧。”袁倫聽見身後的門略有響動,喊道。
那賊人推開門,見葉永甲已然離去,便放心地拾階而上。
“西邊,左數第四個櫃子,最底下一層。”
賊人遂跑到那幾個儲物的櫃子面前,蹲下,開了最底下的抽屜,裡面用黃布裹著一把火器,將布子鋪開,一把匕首大小的土色鳥銃就躺在那裡,銃身雕鏤著精細的花紋,也刻著‘陳州都督袁倫之銃’。
“徵廣西之時從蠻子手裡截獲的,你若遇險,便拿它脫身。燒了鹽船後,你就走罷。”
那人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一小支銃,聽了這話,雙眼放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