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純金螭龍戒指的矮胖商賈一言不發的經過林誠等人身邊,大步邁進大廳,朝裴十三娘點頭道:
“十三娘,俺當初信了你的話,把揚州那邊的硬貨全賣了,帶錢轉戰潯陽,又是聽你的建議,掏出一半買了星子坊的這些破宅子……結果現在,你讓俺陰跌七折,全都拋了走人,十三娘,你在玩俺對吧?”
“沈副會長請息怒,您帶這麼多人過來幹嘛?難不成是怕妾身跑路?妾身不也投了很多錢進來?都是同鄉,妾身還能跑了不成?”
裴十三娘氣笑了,皺眉看了眼矮胖商賈背後那些面色不善的青衣漢子。
“說好了一起來江州討營生,共進退,怎麼以往賺的時候不見你怎麼誇,現在虧了點就鬧這鬧那的。讓你當了商會的副會長,應該更沉得住氣才對,這般急功近利的吃相,讓讓下面的其它掌櫃們怎麼看?”
“以前確實是賺了點,要不是有以前的交情背書,俺也不會跟著十三娘你們來潯陽城,投這麼多進來。不過現在,俺這所謂副會長都快承擔不起了,再虧下去,就是臭要飯的了,還不準俺開口?俺哪裡有十三娘錢多,怎麼虧都不怕,哈哈不愧是咱們揚州商幫的會長,難怪俺只能當個副的。”
“好了,說這些氣話沒有用,你先帶人回去,別在城裡鬧事,潯陽城最近貴人很多,咱們得罪不起。”
裴十三娘擺了擺手,準備趕人。
“好,那就說點有用的。”
沈炳強不走,冷笑道:
“裴大會長知不知道,現在整個潯陽城的商賈都在看咱們熱鬧呢?知道咱們這批人手裡宅子多,在拋售離場,一個個惡意壓價,佔咱們便宜。”
裴十三娘抿了下嘴,語重心長道:
“沈副會長,妾身沒有危言聳聽,也沒有故意坑大夥的意思,情況是,現在再不走,後面就更難走了,待到東林大佛建成,星子坊的房子就不值錢了,這是大勢所趨。”
“可伱幾個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當時還信誓旦旦來著。”
“以前是因為現任長史還沒有來潯陽城,更沒有這什麼雙峰尖和潯陽石窟……那時候星子坊就是潯陽城最有潛力的地段,可以吸引江南富人。
“可現在潯陽石窟已經開建,雙峰尖那邊還建了新渡口,以後潯陽城區一定是往那兒擴建的,那兒才是新坊,星子坊的地位也就沒有那麼緊要了,續任官府也沒動力再和咱們一起改建星子坊……”
沈炳強突然大聲道:
“所以那個姓歐陽的是不是有病?放著好好的錢不賺,潯陽渡就在城裡,他大佛修在城內哪裡不好,偏要跑去那個窮山溝裡造像!還他媽一群傻鳥外商跟著他一起投錢胡鬧。”
“沈老闆請慎言。”裴十三娘眉頭直皺,左右張望。
“入娘賊……慎他孃的言,這姓歐陽的有本事就把俺給抓起來!”
沈炳強握拳緊抓大拇指上的純金螭龍戒指,罵罵咧咧:
“好端端的跑那麼遠造像,依俺看,裡面八成是有利益勾兌,這姓歐陽的,肯定是貪汙了那批外商的錢,才跑那什麼雙峰尖造像,俺就不信,朝廷節省下來的銀子沒有過一道他的手,當官的就沒有不貪的,當年俺販鹽那會兒見的多了去了……”
“好了好了,有什麼事今晚商會聚餐再聊……”
裴十三娘不停的安撫。
與此同時,另一邊,長廊外的人群裡,林誠靜靜傾聽了會兒,他驀然轉頭,望向身後不遠的某處人群。
只見,正有一位頭戴氈帽的俊朗青年懷抱一隻琴盒,站在人群后方,和他一樣,默默的看戲。
此刻似是感受到了林誠投來的目光,氈帽青年從前方大廳處收回視線。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旋即,他們幾乎同時轉過了身子,離開了此宅。
來到宅子外面的街道上。
林誠轉頭,好奇打量歐陽戎:
“歐陽長史怎麼也在這裡,剛剛來多久了?”
“沒一會兒,剛到,正好聽到有人親切問候本官。”
歐陽戎搖了搖頭,在林誠有些疑色的目光下,他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