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轉身,帶著柳阿山等隨從,一言不發離開彭郎渡。
他身後正駛離的船上。
被眾女按住的葉薇睞眼淚奪眶而出,灰藍色的眼睛裡流出的原來是清澈透明的淚,
大顆大顆宛若荷葉水珠般滾燙流下,她小手用力捂嘴,呆呆凝望遠處岸上主人離去的修長背影。
某刻,有系發的緞帶被掙脫飛去,隨風飄向每日都有人離別的彭郎渡。
泱泱大風將少女及腰的銀髮吹的漫天飛舞。
……
“老爺,不多站一會兒?”
身後柳阿山的聲音傳來,歐陽戎頭不回道:
“多站會兒也要分開,徒增不捨罷了,小姑娘多愁善感很正常,以後離別多了……就習慣了。”
柳阿山想了想,點頭:“也是。反正甄大娘子她們也就走兩個月,年底前能回來。”
歐陽戎緘默不語。
過了良久。
走在前方的他忽回頭道:
“阿山,所有人都是要分別的,朝前看。”
瘦高木訥漢子一愣,看著前方青年陽光下的灑脫笑容,愣楞點頭。
上午請的假還在,但歐陽戎帶著柳阿山直接返回了縣衙。
告別了甄氏與葉薇睞等“親人”,歐陽戎算是半個孑然一身,終於能把全部精力放在正事上了。
其實他這次找藉口送甄氏與葉薇睞返鄉祭祖,除了的確有些擔心柳氏在剪綵禮後狗急跳牆外。
還有解決這段羈絆糾葛的私心。
賑災已經完成,待他治水成功,撐過江南梅雨季,又將柳家抄家或關進籠子裡。
便可安排下身後事,找個由頭辭官歸隱,一身輕鬆的去往淨土地宮嘗試歸去來兮福報了。
與其到那時候,匆匆忙忙的切割捨離,不如現在就逐步脫鉤,提前做好準備。
送甄氏與葉薇睞等人返鄉祭祖就是第一步,也是歐陽戎最難割捨的一步,畢竟是朝夕相處的“親人”。
不過……好像已經成功了。
歐陽戎背對彭郎渡,大步離開,面向即將舉辦剪綵禮的狄公閘。
他沒回頭。
……
日落西斜。
陰陽割昏。
往日這個點在男主人下值後會熱鬧起來的梅鹿苑,一時間顯得有些空曠寂寥。
歐陽戎穿過幽靜長廊,推開夕陽下的梅林院門,隻身進屋。
餘光輕瞥。
他愣了下,走到僅剩一套被褥枕頭的床榻邊,探手拿起一件摺疊整齊的嶄新青色儒衫。
歐陽戎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