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初來乍到,可是迷路了?”就在這時,一個身材佝僂,顫顫巍巍的老人,從山上一座破敗的殿宇中走出,向下走來。
“酒家…老頭…”待吳憂看清楚來人,他不自覺地踉蹌著後退了一大步,同時瞳孔猛然一縮,驚出一身冷汗,還以為是白日撞見了鬼,連說話都有些結巴,道:“老人家,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呵呵,我就是這裡的人,怎麼不能在這?”酒家老頭老眼微眯,面露淡淡笑意,全身上下看不出絲毫神力波動,但卻給人一種如淵似海的虛幻感覺。
吳憂幡然醒轉過來,強行鎮定下心神,拱手一拜,企圖強行解釋,道:“前輩…我…只是路過此地進來看看…”只是剛說完,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酒家老頭跺著小步,慢悠悠地走到近前,面上帶笑,並沒有計較,擺了擺手,道:“無需驚慌,這裡除了你我二人,並無他人。”
吳憂後背冷汗岑岑,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心下稍安,只得立在原地不敢再妄自開口說話,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過兩面之緣的酒家老頭竟然是玄黃宗中人。
“你可知此峰為何會如此荒涼嗎?”酒家老頭並沒有理會吳憂的表情變化,揹負著雙手,抬眼望天,悠悠開口道。
吳憂愣了愣神,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當下再次掃視了一眼四周,這座山峰沒有瑰麗的精緻,無雄偉的氣勢,無靈秀仙根,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想來應該是因為少了人煙氣息的緣故吧!”吳憂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只得隨口一說道。
“呵呵,你說的倒也沒錯,不到一年時間,門中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可以說玄黃宗早已是一具空殼了。”酒家老頭悠悠嘆了口氣,老眼渾濁,突然說出這樣一個驚人的事實。
“什麼…”吳憂聞言大驚,他在懷疑酒家老頭只是在開玩笑,諾大的仙門又豈會是如此容易潰散的。
“罷了罷了…”酒家老頭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失態,擺了擺手,道:“這一路走來,你難道沒有發現山門之內已經鮮有人涉足了嗎?”
吳憂聞言,似乎才意識到了一點什麼,之前他還覺得奇怪,這諾大的仙門除了山門前的巡守,內門之中幾乎沒有見到幾名宗族弟子,強大的修士更是沒有碰到一個,而且他一個外人混進來之後,也如同在遊歷自家後花園一般。
他不禁極為好奇道:“這一年多時間裡,玄黃宗門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宗門最重要的根基,其實幾近斷絕,上層雖然極力掩蓋真相,製造出依然仙樂陣陣,繁盛榮景的表象,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自此宗門中人各各人心惶惶,他們都認為玄黃宗氣數將盡,很多人都默默選擇了脫宗而去。”老頭一副蕭瑟的語氣道。
“根基斷絕?”吳憂心中大驚,看來這其中定然有著天大的隱秘。
酒家老頭也沒有絲毫隱瞞,慢慢道來:“想來,你應該聽聞過,五百年前,那座橫亙在南北域兩側的天塹‘神橋’,它不僅隔斷了南北兩域的來往,而且自此把尚還留在南域的人族遺忘在了這片荒僻蠻夷之地。”
吳憂點了點頭,表示聽過。
老頭又繼續道:“自玄黃宗開宗立派以來,重返北域的決心便由來已久,那些立派的元老們經過數百年的精心計劃,一年前門內七大峰主盡數遣出,準備孤注一擲,企圖打通那道天然的屏障,本以為是十拿九穩了,卻不料還是發生了意外,七大強者盡數隕落在那裡…”
“什麼…七大峰主盡數隕落…”
吳憂聽到這樣一個天大的驚人訊息,心中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但更多卻是震驚,要知道作為實力堪比北域三大聖地的仙門,其峰主就等同於是門中的太上長老,其道行修為必定都是高深莫測之輩,而如今七名至強者盡數隕落,對於一個宗門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這其實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想來北域的三大聖地之主應該早已知曉了此事…”看的出來酒家老頭心如明鏡,對這樣的大事件所產生的後果瞭然於胸。
吳憂想了想,此刻也不再需要顧慮什麼,繼續問道:“那七大長老盡數隕落,難道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存在嗎?”
酒家老頭頓了頓,極為耐心地說道:“據僥倖活著回來的門內弟子所言,他看到了一條星空古路在天際蔓延,古路上空,血染天穹,屍骨如山,無數生靈喪生,而且死去的大部分都是人類的至強者,之後一條橫貫穹天的上古神龍從虛空中隱現,龍吟嘯天,震動山河,聲傳天地…他說七大峰主就是被這一聲龍吟之吼直接震死的…”
“啊…”
吳憂聽到此處,差點驚叫出聲,酒家老頭所描述的幅畫面他是再熟悉不過了,無論是半年前在妖獄之中,還是前幾日在五色石壇上空,他都親眼見證了那一幕幕血腥而震撼的景象。
酒家老頭以為吳憂是受到了驚嚇,居然還好言,道:“都只是僥倖逃回來的那名門內弟子的瘋言瘋語罷了,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還是有待確認虛實的。”
吳憂此刻神情一陣呆滯,心中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靜,不過眼前的老者雖然看起來對自己並無惡意,但他還是慎重地選擇,並沒有將自己所見到的和聽到的一切都告知給對方。
兩人一陣沉默,也不知道各自在思忖著什麼。
“前輩,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座橫亙東西的‘神橋’為什麼有的人能夠橫渡,而有的人卻不能呢?”吳憂突然想到藺晨以及很多北域之人都悉數來到了南域,似乎並沒有受到那道天塹‘神橋’的阻隔,這問題也一直困擾著他。
“呵呵,其實很簡單…北域之人付出一定的代價,是可以南下的。而南域之人卻不能北上,七位隕落的峰主或許就是強行北上的代價了…”
“難怪…”吳憂心中一陣恍然,也不知道當年的那位人族大能修為究竟達到了何種恐怖的高度,居然能夠佈下如此經天緯地的神通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