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翠出使秦國歸來,進入楚宮面見楚王。
楚王喜道:“景翠,商於之地,辦妥了。”
景翠面無喜色,搖了搖頭。
“你沒有得到商於之地。”楚王心中大驚,急色問道:“告訴寡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上。”景翠語調悲壯激憤,“我們被張儀騙了。”
楚王問道:“你說什麼,寡人沒聽清楚。景翠,你在說一次。”
“王上。”景翠平息心境,拱手道:“我們被張儀騙了。秦王根本就沒有許諾割讓商於之地給我們。”
“可惡。”楚王當堂咆哮道:“張儀安能欺騙寡人。”
昭陽問道:“張儀是秦國的國相,他的話代表秦國。你就沒有當堂詢問秦王。”
“我問了。”景翠垂首道:“張儀也承認,許諾將商於之地歸還楚國。但張儀說的是商於之地六里,不是六百里。秦王說六里不足以賠償楚國,再追加六里地給我們。”
“十二里地。”楚王發怒道:“寡人要的是六百里。”
景翠問道:“王上,張儀欺我,秦國辱我。王上,我們決不能忍。”
“張儀欺我在前,秦國辱我再後。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寡人咽不下這口惡氣。”楚王狂呼道:“諸位,你們說寡人應該怎麼辦。”
“攻打秦國,血洗國恥。”
楚臣請戰之音,一波比一波高漲。
“打打打。你們就知道打。”此時,昭陽頭腦清醒,尚未被憤怒衝昏頭腦,“王上,我們毫無準備,冒然與秦國開戰。我們會吃大虧的。”
屈原也保持著理智,進言道:“王上,我們不能和秦國開戰。”
“屈原,你不是吵著嚷著要用拳頭收回商於之地嗎?”楚王雙眼瞪著他,提高聲調,“寡人現在決定出兵攻打秦國,收回失地。你為何要阻撓寡人。”
“王上,秦國是要打的。但楚國當務之急是修復和齊國之間的關係。”屈原不理會眾人投來異樣的眼神,續道:“秦國欺我、辱我,就是害怕齊楚聯盟。我們要和秦國開戰,就必須交好齊國。”
“寡人已經派人臭罵齊王,與齊國斷交。如今又要重新和齊國交好。豈不是說寡人錯了嗎?”楚王不喜道:“屈原,你是要寡人名譽掃地嗎?”
屈原正色答道:“為了楚國的利益,王上犧牲點名譽又有什麼關係。”
“放肆。”楚王喝斥道:“寡人的榮譽,豈能是隨便被人侮辱的。與齊國交好,寡人做不到。”
昭陽也覺得屈原言之有理,勸說道:“王上,我們和秦國一旦開戰。我們就要有必勝的信念。請王上派人出使齊國,結好齊國。我國聯合齊國,共同攻打秦國。何愁,秦國不破。”
“齊國,齊國,齊國。你們眼中就只有齊國,沒有寡人嗎?”楚王怒不可遏道:“沒有齊國的幫助,寡人依然可以將秦國揍趴下。”
昭陽見王上怒氣難消,又見宮廷之中有一人從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問道:“陳軫,秦國欺我,齊國和我們斷交。如今,我們如何才能走出目前的困境。”
秦國攻打韓國,陳軫曾為楚王出謀劃策。張儀欺楚的把戲,也被他撕破。陳軫也曾提醒過楚王,楚王始終不信秦國有膽量得罪楚國。陳軫不說話則可,一說話便切中問題關鍵。
陳軫整頓衣冠,拱手道:“王上,我們攻打秦國不是上策。”
楚王聞言,怒視著他,咬緊牙根道:“陳軫,張儀欺寡人在前,秦國辱寡人再後。如今,天下諸侯都知道,張儀戲弄了寡人。你叫寡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怒氣。陳軫,你究竟是心向著秦國,還是向著寡人,向著楚國。”
昭陽見狀,立馬出來圓場,“王上,請息怒。我們先聽聽陳軫的意見。”
楚王大袖一揮,抬手道:“陳軫,寡人給你說話的機會。”
陳軫語調溫和道:“王上,我們不如送給秦國一座城,然和我們聯合秦國一起攻打齊國。我們雖然丟失了土地給秦國,但是卻可以從齊國哪裡得到補償。”
“秦國欺我、辱我,寡人尚未和秦國一戰,便送一座城給秦國。寡人豈不被天下諸侯恥笑。”楚王怒道:“秦國欺我、辱我,我們不向秦國開戰,反而聯合秦國向齊國開戰。陳軫,你真以為寡人糊塗了不成。”
“王上,如今我們已經和齊國斷絕了關係,而又向秦國開戰。這是我們在讓秦齊兩國結成同盟來對付楚國。”陳軫愁道:“楚國對抗齊秦兩國,必然會元氣大傷。臣以為,攻秦不是上策。聯秦攻齊才是上策。請,王上三思。”
“王上,陳軫言之有理。”昭陽道:“據斥候來報,秦國整頓兵馬已然做好了準備。此時,我們去攻打秦國不是明智之舉。”
“你們休要多說。寡人心意已定,和秦國開戰。楚國之地,三晉加齊國,皆不能比。寡人兵多、將廣,豈會打不贏秦國。寡人即便沒有齊國援助,照樣打下秦國。天底下,只有楚國欺負中原諸侯,中原諸侯安敢欺辱楚國。”楚王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哪裡聽得進去昭陽、屈原、陳軫等人之言。
陳軫也不退步,繼續進言道:“王上,我們不可開戰。這三個月時間裡,秦國做好了準備。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冒然開戰,只會增加我國傷亡。”
楚王蔑視道:“區區秦國,安能是楚國的對手。”
屈原不顧楚王憤怒,進言道:“請,王上以大局為重。”
昭陽、陳軫也道:“請王上以大局為重。”
“先祖挑戰周王室,以天下諸侯為敵,尚且不怕。寡人豈能怕了秦國。”楚王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英氣逼人,對著眾人下令道:“屈匄、逢侯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