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清晨來臨,趙雍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支撐著下顎,靜靜看著自己的夫人睡得香甜的模樣。隨著天色漸漸明亮,他主動搖醒她,語調輕柔,“起床了。”
韓姬瑤也不搭理他,繼續裝睡。對她而言,天下間還有什麼比睡覺的事情更大。趙雍也不願成全她‘睡美人’的名聲,他總能抓住對方的軟肋,也會有很多種方式讓她甦醒。
趙雍將她從溫暖的床榻上拖起來,他會親自輕柔地為她梳理青絲。韓姬瑤也會為他畫眉。儘管她笨手笨腳,將他的眉宇畫得一大一小,一寬一窄,既不勻稱,也不雅緻。韓姬瑤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發出笑聲,卻把責任推在他的身上,一個勁地喊道:“別動,畫不好,影響的是我的名聲。你就配合一下,好嗎?”
趙雍任由她在自己的眉宇擺弄手段。韓姬瑤畫好後,撫摸下顎,認真審視了一下,語調清脆,“不太完美。”
侍女小心翼翼拿過來銅鏡呈在王上面前。
趙雍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也不惱怒笑呵呵地說道:“陪你練了好幾日,你就不能用點心。”
韓姬瑤努了努嘴,臉上呈現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但她語調卻是信心十足,“你把自己完整的交給我吧!我會畫好你的眉,讓你成為全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趙雍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很認真地答道:“寡人現在就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韓姬瑤吞了一口唾沫,笑道:“你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趙雍為了以德服眾,對著一旁的人問道:“寡人是不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眾人齊聲答道:“是。”
“你聽見了嗎?這是眾人的呼聲。”趙雍得意道:“不是寡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無論是趙國的侍女,還是韓國陪嫁過來的人,暗中發出竊笑。
重新裝扮洗漱之後,趙雍便去練劍學騎射。韓姬瑤則堅持要在一旁陪著他。趙雍怕她覺得太過枯燥,找了點事給她做。對於韓姬瑤來說,能夠看見他,就一點也不枯燥。
趙雍閒時總愛靜下心來看看聖人留下的書籍。韓姬瑤也坐在他身旁一同觀閱。趙雍也會問她一些句子隱藏的含義。而她總能對書中的句子,做出恰當的點評。
夜幕,他處理完政務,便會來到後宮和她一起用膳,一起說會話。用完膳,他們便會肩並肩漫步在庭院之中,坐在石凳上,仰頭望著滿天星辰。他會指著星星為她解釋那顆星代表著什麼。而她雖然聽不明白,但她也會含笑地望著頭頂上的星星,發出感嘆:“好美。”
這一日,天色未明,大地一片寂靜。趙雍迫不及待地將熟睡之中的韓姬瑤喊了起來。韓姬瑤睜開雙眼,一邊捂著嘴唇打哈欠,一邊語調埋怨道:“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
趙雍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道:“我要將世上最美的東西給你看。”
韓姬瑤迷糊道:“我不看,我要...睡覺。”
趙雍笑著將她推在窗前,笑道:“睜開眼睛。”
一道霞光從山的那邊射過來,隨後便散發出萬丈光芒,照亮了整個邯鄲城。殿內的潺潺流水聲也清晰可聞。隨後,成千上萬只飛禽盤旋在上空,發出嬌嫩清脆的聲音,讓人悅耳陶醉。再加上房間內奇珍異花散發出撲鼻的香味,讓人神清氣爽。
韓姬瑤的雙眼被這些景象給迷住了,一刻也不曾移動。她展開雙臂,用力呼吸了一下,笑道:“邯鄲好美。”
趙雍伸出雙手從背後抱著她,吻著她的耳垂,柔聲道:“這就是寡人和你的邯鄲。”
韓姬瑤回頭對他嫣然一笑。
那道淺淺的笑容令趙雍如痴如醉,心曠神怡。隨後,韓姬瑤對著他盈盈而拜,便跳起一支令人心醉的舞曲。他靜坐在一旁,挑撥琴絃,彈出美妙的旋律。一人跳舞,一人撫琴,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眾人見了,皆誇這段婚姻,實乃璧人一對,天作之合。趙雍含笑對著她,低聲道:“有個女子闖進生活,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諸侯國派出使者,參加婚禮後便啟程返回母國。韓國太子倉不放心妹妹,便留下來多住了幾日。魏國太子嗣,痴迷趙國的趙酒和叢臺酒也多留了幾日。趙國王上、王后如膠似漆、舉案齊眉的訊息,從宮中傳到了民間,也傳到了魏國太子嗣、韓國太子倉的耳裡。韓倉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趙君非涼薄之人,會善待她的妹妹。
韓趙兩國聯姻,本是一場政治交易。誰知,趙雍和韓姬瑤情投意合,愛得難解難分。就連一向不看好的魏國太子嗣,也露出了嫉妒的眼神,他道:“趙王真是好福氣,不但鞏固了韓趙兩國的關係,還得到了一位情投意合、情意綿綿的女子。國與家兩不相負。”
王室複雜多變,重來沒有親情、愛情一說。魏嗣居在魏國大梁,他是親眼目睹魏國的儲君是換了一位又一位。有些事見多了,心也就麻木了。常年的宮鬥,讓魏嗣不相信愛情,只相信權利。他要娶的女子,首先選擇的是其家族的勢力能否幫到自己,他從不會將愛情納入考慮的範疇。然而,魏嗣見著趙王過得如此幸福,心中湧出另一番感想。只要那顆心不變,誰說君王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
公孫衍參加完婚禮後便返回韓國。韓王康見太子沒有跟他一起回來。眼下韓國局勢複雜,秦國、楚國和齊國蠢蠢欲動,再加上國內勢力不穩。韓王康急需要太子回來幫他分憂。於是,寫好書信交給公孫衍,令他再次出使趙國。
公孫衍離魏,便居在了韓國。眼下諸侯國之間相互爭鬥,時而發生小規模的戰爭,但整體趨勢,保持著和平。此刻,他的鼻子嗅到了戰火的味道,他斷定幾年之內,必將有大的戰事發生。公孫衍見事態緊急,拿著韓王的手書,連日舟車勞頓趕至趙國。直接來到韓太子居住的地方,拱手道:“太子,王上請你回去。”
韓倉見公孫衍去而復返,以為韓國發生了大事。
公孫衍從大袖之中取出家書,遞給太子。
韓倉見著家書,眉宇一動。他本打算再待上幾日,等妹妹適應了趙國的生活,他便安心的返回母國。然而,父王來信催促,他不得不提前返回母國。韓倉收拾好書信,回禮道:“犀首,我現在去與姬瑤辭別,明日我便同你一起回國。”
韓姬瑤閒來無事,便在迎鳳殿廊橋漫步遊玩,欣賞著趙國各色的奇珍異草。侍女小柔急匆匆走了過來,微微欠身拱手道:“王后...太子殿下在正殿等候。”
韓姬瑤聞言大喜,快步回到正殿。韓倉正在飲茶,耳畔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哥哥,你怎麼不在趙國多住幾日。”
“我也想。”韓倉,拿出手中的家書,“父王來信催我回去。”
韓姬瑤見父王派人送來家書,想必是韓國出事了。她也知曉哥哥的性子,也不再留哥哥多住上幾日,問道:“哥哥,打算何時動身返回韓國。”
“明日一早便走。”韓倉審視著妹妹,猶豫了一會,問道:“趙王對你好嗎?”
“不好。”韓姬瑤抿嘴笑道:“趙國宮中禮節頗多,煩都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