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縱情聲色的厲帥似乎在一夕之間忽然就消失了。
不久前的晉升,他原本可以再上一個臺階,這是所有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但是他卻以自己年紀尚輕為理由回絕,轉而,主動請纓到這邊疆平定地方暴亂。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他請纓請的匆忙,奔赴邊疆更是匆忙,一切就好像是為了躲避什麼。
數天的軍務下來,就是鐵打的漢子也顯得疲憊不堪,到了該休息的時候,厲風起卻像是不知疲憊一般,他走到了這黃沙漫天的沙漠中,眼神空寡而遼遠。
“厲帥,時間不早了。”厲風起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警衛員在身後提醒。
但是厲風起好像沒有聽見,他似乎沉浸在了什麼久遠的回憶中。
“聽說,西藏邊陲有五彩的沙漠,你說五彩的沙漠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有機會,真想去看看……”那日她笑靨如花,嗓音輕柔如同空谷山澗中潺潺流動的溪流。
“只是可惜……”她有些惋惜,她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不喜歡一個人出去旅遊……”
因為年少時缺少陪伴,即使平日裡表現的再如何的堅強獨立,內心終究還是畏懼孤單與寂寞。
曾經漠視的一幕幕,如今清晰的呈現在眼前,厲風起慢慢的猩紅了眼眶。
他的前半生從不為任何事情後悔,但是卻將所有的懊悔與悔恨傾負給了一個死去的女人。
他垂在身側的手臂死死的攥緊,有鮮紅的血珠從衣袖中垂落,掉在黃沙之中,頃刻間被吞沒。
“厲帥,你的傷口需要馬上處理。”看著他滴血的手臂,警衛員意識到他包紮後的傷口裂開了,那是他在保護一名年幼的孩子時,不小心被人用刀砍傷的,刀傷入骨,血肉模糊。
但是軍醫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全然承受了下來,沒有用麻藥,沒有昏迷,就好像傷的不是他的手臂。
軍醫給他縫針的時候,厲風起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一個人手腕大動脈出血,多久之後才會……死?”
軍醫一愣,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但是當他對上厲風起的目光時,又開始肯定並不是自己幻聽,說:“割腕致死具體時間長短,需要根據傷口的大小和血流判斷……”
厲風起指尖發顫,伸手比劃了一下傷口的大小。
軍醫心中很是狐疑,但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依照這種傷口大小來看,想必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據我估計……大概四十分鐘就會徹底死亡……”
“四十分鐘……”厲風起低聲的重複了一句。
他明明記得她很怕疼……
……
翌日,洛祥中想著他們很久沒有回來了,就打電話讓他們抽空回來一趟。
洛相思想了想將時間定在了週六,可以帶著薄尊寶一起去。
週六那天,洛相思一進門洛祥中喝茶的動作都停住了,不是欣喜,而是震驚……
洛相思覺得自己被深深的刺激到了,板著臉,不滿道:“爸,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是不是在嫌棄我胖了?”
現在只有是有人多看她兩眼,洛相思就覺得他們是在驚歎自己飛速飆升的體重,雖然她有時候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太能敏感了,但是她就是抑制不住想要往這邊想。
洛祥中還沒有開口之前,就收到了自家女婿的眼神示意,輕咳了一聲,說道:“這……孕婦是應該胖一點,這說明小薄把你照顧的好啊。”
洛相思輕聲的哼哼兩聲,“言不由衷,胖就胖了嘛,等我生下孩子又不是不會瘦下來。”她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挺自信的。
“思思麻麻,小寶相信你。”薄尊寶童靴適時的表現出了自己的乖巧。
洛相思歡喜捏了捏他的小臉,“小寶,真乖。”
李鳳芝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洛相思的一瞬間也愣了愣,但是看到她紅潤的臉色還是由衷的笑了笑。
洛相思對上她的視線,頓了頓,然後抿了抿唇,輕聲的喊了一句:“……媽。”
李鳳芝一瞬間紅了眼眶,“哎……”
這一刻好像曾經那麼多年的針鋒相對與冷言冷語都不存在了一樣,洛相思在來之前就想過了,與其母女兩人相敬如“冰”,倒不如冰釋前嫌,她也是為人父母的了,太多的事情已經不再想要追究。
人總是要往前看,執著於過去不堪的回憶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現在想要做的只有,珍惜當下的幸福。
李鳳芝走過來看著洛相思凸起的肚子,略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產檢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