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城,阿史那骨咄碌的舉兵發跡之地,突厥汗國曾經的南庭牙帳,針對中原戰爭的軍事橋頭堡與重要基地。彷彿冥冥之早有註定,它和薛紹永遠有著切不斷的關係。
初出茅廬,薛紹就率一支百人奇兵突襲黑沙,萬軍眾中生擒了阿史那伏念父子二人、阿史那骨咄碌與艾顏等人。只不過那時候伏念可汗才是大魚,骨咄碌竟然被忽略了。
崛起之後,薛紹直接打下黑沙,把突厥人攆到了漠北再也無力南侵。黑沙城被水泥加固成一座空前雄偉的軍事要塞,並在這裡設立了新的單于都護府,由薛訥鎮守國門。那一戰後中原變天,薛紹揮軍回朝擁立武皇登基,從此威震天下如日中天。
今日的黑沙,卻又成了這樣一副景象。
無數的突厥人湧進了這一座固若金湯的要塞,不遺餘力的爭奪周軍留下的戰利品,殺牛宰羊瘋狂的慶祝。從白天到夜晚,宴席與歌舞從不間斷。那些周軍奉若瑰珍只在慶功與勵士之時才用的軍釀果酒,被他們放肆濫飲通宵達旦。
整座要塞之中,都充斥了濃烈的肉香與酒臭味道。
從上次丟掉黑沙直到現在,物產貧乏的突厥人就被完全封鎖在了大漠之北。他們必須付出極其高昂的代價,才能在邊境榷場換來的一點點可憐的中原物資。很多的中原特產都成了草原上珍貴的代名詞,最誇張的時候一甕小小的鹽巴就能換來三四匹肥羊,一塊劣制的茶磚就能換來一匹精良的戰馬。
再不打一場大勝仗,突厥人真要活活的窮死窮瘋了。
現在,窮熬多年的突厥人終於迎來了他們的“人生巔峰”,陷入了無可禁止放浪形骸的狂歡之中。
薛紹很仁慈的,讓他們享受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狂歡,直到絕大多數的突厥兵馬都進駐了黑沙城。
“轟——”
連勝山上一聲巨響,驚天動地!
方面數十里之內全都能清晰的聽到這一記巨響,狂歡中的突厥人無不怔愕,以為晴天霹靂又要下起暴雨。
但是磧口城關的炸裂與塌方告訴他們,這不是晴天霹靂,而是給他們送葬的禮炮!
在磧口城關上巡邏的突厥士兵最慘,或者被炸死或者被炸飛的石頭砸石, 再不然就被活活嚇得丟了半條命。
“大炸雷!”
這個大炸雷,遠比銀川的諾真水的時候更加兇猛。那厚重結實的磧大門竟被生生的炸飛,城牆也被轟缺了一個大缺口,附近的城牆有了塌方,一大片城牆倒了下去將出口直接埋葬。
“轟——”
“轟——”
接連三炮,磧口城關的大門處徹底塌方,數丈寬的城牆塌陷下來,建在上方的城樓也發生了傾斜搖搖欲墜,最終轟然落地。
與此同時,西北處也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轟炸之聲。
隨著王昱的一聲令下,近十丈高的大河堤被炸開了一個寬達數丈的巨大缺口。臨近黑沙的幾條河流之水全被引到此處攔截了下來,再加上連日來的暴雨積水,這裡早已經成為了一片蓄洪。
缺口一現,那鋪天蓋地洪水宛如瀑布傾洩而下,萬馬奔騰勢不可擋的衝向了黑沙城。
王昱站在遠處的高岸之上,看著手中的令旗,不由得會心一笑。記得當年我才剛剛拜入恩師門下的時候,恰逢軍演,我也曾用一場大水淹了洛水軍營,當時差點沒被黨金毗和郭大封二位將軍活活打死。
時隔多年,我又親手操刀放出了一池洪水。
卻是用它,來埋葬整個突厥汗國!
黑沙城中,剛剛的歡天地喜萬眾狂歡,立馬變成了鬼哭狼號的人間地獄。那奔騰而來的洪水捲起丈許高的巨浪,吞天滅地。在這樣的天災面前,再鋒利的彎刀和再勇猛的武士,也是惘然。
光是水淹,還並不算什麼。
那些混藏在糧草、草料、軍帳與馬廄當中的硝石,才叫致命。它們被妥善安置躲過了雨水的侵蝕,但卻迎來了洪水的洗禮。
硝石遇水,瘋狂吸熱,區域性大寒!
埋伏在山上的周軍將士出動了,平常用來攻城的拋石車,將一袋又一袋、一甕又一甕的硝石,朝黑沙城中拋扔進去。
三十萬突厥大軍被死死堵在城中,變成了一池魚蝦。
還是凍魚凍蝦……
高高的連勝山頂之上,已經豎起了迎風飛揚薛字大旗。周軍將士們歡吹吶喊,無數的旌旗插遍了整座山巒。
“轟——”
又是一炮,直接轟在了黑沙城中,都護府內。一片慘嘶與血霧大起,把薛紹曾經睡過的臥房都給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