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典過後不過幾日,便是薛紹與上官婉兒大婚的日子。
婚禮舉行的地點既不是太平公主府也不是上官府,而是在金谷園。薛紹遍發請貼,凡是在京城的官員他幾乎全都請了,甚至包括武家的那些人。結果婚禮當天來了大約百分之六十,武承嗣等人和他的一批死黨們沒有來,大多是推說公務在身無法親自出席,只讓家中管家送來了賀禮。
薛紹對此根本就不在乎,請是一定要請的,否則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在拉幫結派。至於來與不來,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婚禮舉行得十分隆重,哪怕是在女方舉行的儀式也沒有半點含糊。薛紹和上官婉兒在上官家的祖先牌位面前進行了禮拜,然後才用浩大的迎親隊伍將她接到了金谷園,舉行正式的婚儀。
媒人是宰相岑長倩,主婚人則是另一位宰相婁師德,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囊括了中樞三省六部和軍伍十六衛絕大多數的三品以上大員,這個陣容真可謂是“空前”了。原本人們以為這樣的婚事會讓太平公主鬱悶抗拒,她一定不會出席。不料太平公主一點都沒有迴避,她帶著琳琅和陳仙兒、月奴忙碌在婚儀現場,專門負責招呼那些內外命婦。
人們甚感驚奇,這戶人家還真是奇葩啊,哪有主母帶著一群小妾幫著男主人另外納妾的?
再一看這婚儀的派場,人們根本無法相信薛紹這是在納妾。哪怕是宰相人家的世子要娶妻,也未必會有這樣的隆重與喜慶。
熬了十年苦盡甘來,薛紹終於娶得上官婉兒。高興這是肯定的,但這場婚禮也恰到好處的給他打了個掩護——他要私下和幾位重要人物談一談,冬至慶典上發生的那一棕咄咄怪事。
薛紹最先找來商談的人,是剛剛回朝擔任宰相的秋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狄仁傑。
其實按資歷論地位,狄仁傑現在遠不如岑長倩和婁師德。但是在如今這個酷吏橫行的時代裡,在朝為官之人大多數都採取“謹言慎行明哲保身”的行為準則。在薛紹的印象裡岑長倩和婁師德就是這方面的典範,他們都有一個“圓滑世故”的通病,輕易不會表面自己真實的心跡。打得一手好太極,是他們矗立於朝堂之上的基礎技能。
相比之下,薛紹認為狄仁傑更加的坦蕩磊落,敢做敢當。但狄仁傑又並不魯莽,稱得上是“大智大勇”之人。兩人雖然交集不多,但在河隴共事的那幾次,。
這樣的人,才值得薛紹與之親密合作。
於是在婚禮酒局的間隙裡,薛紹找了個藉口將狄仁傑請到偏廳,密議。
薛紹開門見山,問狄仁傑對於冬至大典上的亞獻與三獻之事,做何感想?
狄仁傑也不避諱,直言道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神皇這是在公開的打壓皇嗣,表露出立武承嗣為儲的用心了。
薛紹卻說,神皇打壓皇嗣是真,但立武承嗣為儲,卻就未必。
狄仁傑請問緣由,薛紹就把他從內廷打探到的訊息,告訴了他。
狄仁傑驚詫不已,巫蠱之事歷來最遭君王忌憚。如果這時再要有人借題發揮攻訐皇嗣,那皇嗣可就真的危險了!
分析一陣後,狄仁傑果斷說道:“為今之際,我等務必想盡一切辦法,保護皇嗣!”
薛紹抬了一下手正待說話,郭安在門外道:“薛公,有訊息!”
二人心中同時一緊,若非重大之事郭安豈會前來叨擾?
於是薛紹叫郭安進來說話,他說剛剛有兩名官員被拉到北市腰斬了,罪名是“私下竄聯皇嗣欲圖不軌”。同時,神皇還將皇嗣交給了來俊臣拖到麗景門去審理,因為有人告發——皇嗣謀反!
“下手如此之快!”狄仁傑驚呼起來。
“與其說快,還不如說他們是挑準了日子。”薛紹雙眉緊鎖,“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多數的宰相和重臣都來金谷園赴宴了,只有武承嗣等人沒有來。”
“如今皇嗣已入列竟門那個九死一生之地。”狄仁傑道,“如若皇嗣吃刑不過被迫招認了,一切休矣!”
薛紹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兵分兩路。一路去往宮中勸諫神皇收回成命,第二路去往麗景門阻止來俊臣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