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弓仁仰天長嘆了一陣,驀然感覺一陣渾身發軟,彷彿心底的最後一絲力量都被抽空而去了。
回到本營,論弓仁只能跪在了他父親面前去請罪。
“罷了,預料之中的事情。”這次噶爾欽陵倒是沒有怪罪於他,而是淡淡的道,“薛紹心思縝密,狄仁傑更非等閒,何來許多的空子給你去鑽?”
“哎……”論弓仁慢慢了起了身來,只能嘆息。
“嘆什麼氣!”噶爾欽陵怒斥了一聲,說道,“薛紹是周朝的駙馬與軍國重臣,還是他們軍隊的至高統帥。我軍若能打下臨洮將其殺死或是生擒,遠勝於拿下十個靈州大都督府!”
“父帥所言即是!”論弓仁強作振奮,“孩兒再次請命出戰,攻打周軍營壘!”
“不忙急。”噶爾欽陵揮了一下手,說道:“薛紹的這道防線修築得嚴整又惡毒,我軍如果強行攻打,傷亡將會十分慘重。稍待時日,我們需要重型攻城器械前來助戰!”
幾日後,薛紹營中。
郭安來報,說吐蕃軍中正在大肆砍山伐木打造勁弩炮車,是為大舉攻城做準備。
薛紹馬上將眾將召集而來,對他們說道:“論欽陵正在打造重型攻城器械,準備對我軍的第六道防線發起總攻。我下令,副帥婁師德與大將曹仁師、獨孤諱之、沙吒忠義共率主力大軍,攜輜重民夫撤離臨洮,退往涼州。本帥親自坐鎮留守第六道防線,為你們殿後。”
“薛帥,不可!”婁師德驚道,“哪有部將先撤,主帥殿後的道理?婁某請命留守防線,為全軍殿後!”
“不。”薛紹揮了一下手,表情輕鬆的淡然道,“婁公放心,我不是在逞匹夫之勇。我率中軍越騎與跳蕩軍留守防線,能守幾日便守幾日。守不下了我就會撤。到時我的騎兵可以逃得很快,你們大可不必擔憂我的安危。但是婁公你們去了涼州之後,要儘快部署防務以備敵人追擊。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聽薛紹這麼一說婁師德才算是放了心,和眾將一同領諾。
“郭安,你的斥侯也可以撤過河來了。”薛紹道,“戰場即將轉移,你改向涼州一帶提前去撤網!”
“是!”
當夜,婁師德與眾將就率領大部分的人馬,帶上了絕大多數的糧草和輜重,悄然撤離了臨洮望涼州而去。
薛紹僅帶了一萬人騎留守第六道防線。
其實駐守這樣的防禦工事,用不著太多的兵馬。依憑地利和守城工具,那真叫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薛紹都只派段鋒率領了三千人駐守防線,其他人都在營中養精蓄銳餵養戰馬,隨時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數日後,噶爾欽陵的大軍再次發動了攻勢。
一排弩車射出了帶釘頭的粗大繩索釘在了對岸,然後噶爾欽陵派出了勇士攀著繩索冒著對面的箭雨過河,將繩索打牢再鋪就木板。薛紹就叫人用拋石車扔下帶火的油脂草球,燒他的繩索和木板。
與此同時,噶爾欽陵那邊的拋石車也發動了,巨大的石頭砸上了薛紹的防禦工事,威脅不小。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慘烈,光是這渡河搶灘之戰就打了三天三夜。噶爾欽陵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總算才架起了兩條浮橋,將一批勇悍的敢死隊員送過了河來。
又經過了幾天的血戰,噶爾欽陵這邊才總算有了幾個人爬上了薛紹的陣地。但他們都已是強弩之末,沒能給薛紹的防禦工事構成太大的威脅。
兩丈寬的河流裡,吐蕃人的屍體幾乎快要阻塞了河道。他們砍下很多大樹壓著屍體橫於河上,再在樹上鋪就木板讓騎兵殺過了河來。
這時,薛紹果斷放棄了陣地,一溜煙就撤了。
費盡心力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噶爾欽陵總算擊破了這道防線。他再派大將率軍去攻打洮州城,卻發現這裡城門大開毫無防守。
吐蕃大將率軍入城檢視,發現整個洮州城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別說是活人,就連活的老鼠都難見到一隻。吐蕃計程車兵又累又餓,大將便叫他們就地佔了民宅和軍營去燒火做飯,同時派人給噶爾欽陵回報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