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后!”薛紹抱拳。
“不必拘謹。”武則天率先拿起了筷子,“琳琅,你們也坐下一同吃些。”
“奴婢不敢!”
“別掃興!叫你們吃,那就吃!”武則天說道,“今日高興,別顧那些繁文縟節——琅兒,你坐到本宮這裡來,讓你姐姐陪著駙馬!”
“是!”琳琅雙雙應諾,各自跪坐到了武則天與薛紹的餐几旁,先給他們二人斟酒夾菜。
薛紹心想,既然武則天有意營造這種“無拘無束”的氛圍,自己如何一再的拘謹可就顯得不給面子了。
“太后,臣在軍營裡熬了十天的苦食,肚子裡早就沒有油水了。”薛紹笑道,“如此美味當前,太后可別怪臣吃相難看!”
武則天呵呵直笑,“吃,你儘管放開了吃!本宮向來欣賞豪邁奔放的本色男兒!”
“謝太后!”
薛紹把筷子一放,雙手扳起一條烤羊腿就猛撕起來。大吃大嚼弄得滿嘴滿臉都是油,琳兒要給他擦拭一下都被擋開了。小杯子倒好的酒薛紹也沒有喝,只是把酒壺蓋子一扔,就著壺嘴就咕咕的往嘴裡倒了去。
武則天睜大了眼睛滿臉笑意,琳琅也忍俊不禁的捂住了嘴。
風捲殘雲一般,薛紹飛快的啃完了一整條羊腿,喝乾了兩壺酒。
“太后……呃!”薛紹極為不雅的打了個嗝,“這羊腿還有嗎?”
武則天哈哈的大笑,“有——琅兒,把本宮桌上的這條羊腿,給駙馬送過去!”
“謝太后!”
薛紹也當真不客氣,再度風捲殘雲的把整條羊腿給啃了個乾淨。
武則天和琳琅都驚呆了,“真能吃啊!”
“呃……半飽!”薛紹這才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這御廚的手藝果然非比尋常,哪是火頭軍能比?”
“既然你喜歡,本宮就將那烤羊腿的廚子賜予你了。”武則天金口一開。
“臣——謝太后!”薛紹半點也不客氣,歡喜的抱拳致謝。
武則天微笑的點了點頭。對於薛紹的這些反應,她顯然是很滿意。
吃罷了飯,薛紹找了個藉口叫琳琅去伺候馬匹,將她二人支開。武則天說本宮這裡多的是餵馬的宮女,何須琳琅親手來做?薛紹答說,臣的威龍馬口味刁鑽而且脾氣古怪,不是熟悉的人近它的身都近不得,就甭提能夠伺候得好了。
武則天笑了笑點點頭,“牲畜尚且識故人、念舊情,何況是人呢?”
薛紹知道她話裡有話,說道:“太后何以發表此等感慨?”
武則天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本宮離開皇宮這些天,突然有一種旁觀者清的感覺,同時也想通了一些以往沒有想透過的問題。”
“什麼樣的問題?”薛紹問道。
武則天說道:“私人的問題。”
薛紹微微一怔,心想既然都說是私人的問題,那我肯定不好再打聽下去了。但我感覺,她好像是在暗示她與皇帝之間的母子關係。
“承譽,本宮問你。”武則天正了正臉色,換作了一副談論公事的態度,說道:“這一次你突然決定閱兵演武,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威脅與恐嚇?”
“臣沒有。”薛紹拱手,答道:“北疆軍事已起,洛水大軍隨時都有可能赴往邊關征討叛逆。臣興兵演武,只為操練士卒應備戰爭!”
武則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再問道:“當真沒有?”
薛紹認真的答道:“回太后,當真沒有!”
武則天微笑,再度點了點頭:“那你可知,朝堂之上有那麼一些人因你突起兵事,而疑神疑鬼風言風語?”
薛紹笑了,“臣赤膽忠肝問心無愧。臣更加相信,謠言止於智者。”
“說得好。”武則天讚歎了一聲,“這才是本宮欣賞的大氣風範!”
“謝太后誇獎。”薛紹抱了一拳,說道:“臣現在知道,臣倉促演武似有不妥之處。臣馬上回朝廷,向陛下請罪!”
“不必了!”武則天坦然的笑了一笑,說道:“眼下,大軍演遠比解釋和請罪重要百倍。你只管安心帶好你的兵,本宮保你後顧無憂!”
“臣,謝太后!”
薛紹拱手一拜,聽到武則天的“後顧無憂”這四個字,他突然就有了一種吃下了“定心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