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休給她把了把脈,乃是沉小之相;看了看她的舌象,呈現出的是澹白微胖。
詢問其他症狀,女患者說是不發熱、不惡寒、不出汗,就是感覺頭像什麼裹著,身體很沉重。
嚴子休教學式地說道:“脈象沉小,衛陽虛怯,營衛不調。你的問題不是很大,好治。”
前面的話自然是說給蘭家的三位醫者聽的。後面的話是給予患者信心。
“請你給她用米粒灸,灸一下大椎穴吧。提振督脈陽氣,五壯即可。”嚴子休對蘭家的青年醫者說。
青年醫者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學生和助手。聽到老師發話,欣然從命,依言操作。
灸到第五壯時,女患者欣喜地說:“那團冰冷雲霧不見了。我感覺好像雲開日出,天地晴朗了!太好了,謝謝嚴神醫,謝謝您的這位助手。”
作為醫者,再也沒有比聽到患者說“我好了”更開心的事情了。
嚴子休笑道:“不用客氣。你明天再來灸一次就可以徹底好了。”
……
等凡人患者和家屬都走了,那清貴男修走上前來,行了一禮:“嚴道友可需要休息片刻?”
“不妨事。道友請坐。”嚴子休伸手讓座,“不知道友如何稱呼?有何貴恙?”
修仙者一般不生病,除非大喜大怒或者極度傷心,而且一般都會自己調理。上門診病的倒是少見。
“在下寧雲。不瞞嚴道友,我這兩年來,每隔七天都會有一次虛弱無力,十分難過,以至於境界也停滯不前。”
嚴子休在他進來時,已經無形中望了望氣,結合時光回朔術和《仙醫指南》的內容一琢磨,心裡知道了七七八八。
“原來是寧道友當面。在下要診一診道友的脈象。”
最近他對修仙者的法術,瞭解得越來越多。修仙者雖然有靈眼術,能看透對方的修為,但往往容易被高境界者發覺。那些高階修士一不高興,就會對窺探者給予教訓。
而望氣訣卻是神不知鬼不覺,比靈眼術還高明。所以他不想讓其他修仙者知道他會望氣訣的事,就借診脈來掩飾。
“有勞了。”寧雲伸出細膩白皙的手腕,放在桌子上的錦墊上。
嚴子休三根手指搭上寸關尺,左右手各診了一次。
他已經確定,這寧雲就是女扮男裝,而且境界遠遠不止練氣期。
不過他沒有說破對方要掩飾的性別和境界,而是就事論事:“寧道友,你這不是患病。倒像是煞氣入體。”
“煞氣入體?”坐在一旁的蘭家老祖微微一愕,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現象。
寧雲心想這練氣小修果然有點門道:“還請嚴道友解惑。”
嚴子休道:“這煞氣的來源,要麼是在煞氣極重之地被染,要麼是被煞氣功法所傷,要麼是殺戮過重。或者兼而有之。如果煞氣不除,恐怕不止是境界停滯,還可能有跌落之患。”
“高!”寧雲讚了一句,“沒想到道友修為不高,醫道卻如此了得。果然不愧是人人傳頌的神醫。”
“這都是家師和師兄的傳授。在下不敢自傲。”嚴子休平和地說。
“嚴道友過謙了。你說的三種情形,我有兩種,但詳情不便細說。兩年來我到處尋醫問藥,參訪高人,總是失望而歸。今天的心情更是起起落落。我開頭見到道友義診的招牌,聽到人們的傳頌,本來滿心歡喜。再一打聽,原來是為凡人義診,就有些失望。最後硬著頭皮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遇到了高人。”寧雲笑著敘說了一番。
兩個侍女走過來,行了個萬福:“嚴道友,還請幫幫我家少爺。只要有效果,我等定當厚報。莫看他現在說說笑笑,犯病的時候可遭了大罪了。”說著眼圈發紅,泫然欲泣。
“兩位道友無須如此。”嚴子休右手虛抬,“醫者父母心,豈存金銀意。再者本身就是義診,所以不要談什麼回報,以免壞了城主府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