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靈活地避開老人的正臉,剛退後幾步,一道天雷忽然朝著她劈開,她側身又是一躲,屋外轟轟烈烈地響,天雷打了個彎,從窗子裡追著她劈!
攸關和天雷糾纏在一起,再往堂上看,哪裡還有老人的模樣,詭異的雨神像幽幽地盯著她,她走近神像,石像流融,五官和身體慢慢化成一堆小石子。
天雷的陰影裡走出來一個人。
閻宋揮起攸關就對陰影出招,對面靈力閃爍,閃著幽藍色的刃光。這光刃……紫陌越看越覺得熟悉,她一拍腦門,這不就是酒肆裡那個裹藍刀的人。
天雷一道一道劈在屋子上,徹底把屋頂掀翻。光亮透出的一瞬間,藍色光刃頓了頓,紫陌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是袞木神官!
她在黑暗裡叫了一聲,伴隨著她的聲音,鄔揚升起一片亮光,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房子被天雷劈倒了,四下無風無雨,有的只是數不盡的雷。
袞木收了光刃,一見面就說了句對不起,他還在為自己假扮成雲拿斷骨釘一事耿耿於懷,“你放心,我會替你證清白,成雲死得很蹊蹺,我只是把他打暈了怎麼可能殺他,總之算我害了你。”
她笑了笑,眼下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了,相較於這個,她更在意的是袞木怎麼會混進人群裡進了金塘村,難道他也是為了留澤水而來?
幾道天雷應聲劈在地上,硬生生劈在她和袞木之間,她放出靈蛾應付那些天雷。雷聲左一下右一下,伴著巨大的轟鳴幾乎要把她震碎。
雷聲霹靂之間,她似乎聽見有人說了句什麼,仔細一聽是閻宋的聲音,閻宋站在她身後,手上捻著什麼,她定睛一看,似乎像是裂碎的天雷,閻宋信手一拍,手上的粉齏飄在地上,很快沒進土地裡。
閻宋收了攸關,道:“這天雷虛張聲勢,雕蟲小技。”
紫陌對付著天雷,看見閻宋垂手而立,七道天雷徑直劈向他,閻宋毫不畏懼,甚至伸手去接天雷,她喚靈蛾去幫閻宋抵抗天雷,閻宋朝她擺擺手。
眼睜睜著,她看見震徹山間的天雷擊在閻宋的頭上,髮絲與天雷糾纏的瞬間,天雷突然化成細小的粉末,不用動手,粉末輕飄飄就飄沒了。
紫陌看呆了,等她反映過來的時候,幾十道天雷已經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鄔揚一揮袖子,蕩起一陣風,她手臂上細碎的粉齏一吹就散了。天雷還在轟鳴著,不斷從天上滾滾而來。
果然如小閻王所說,這些天雷只是看著可怖,其實沒一點殺傷力,就是個完完全全的障眼法。當下袞木和鄔揚也收了法器,她這才有機會把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神壇大會以後,我本來是要回北方。臨走的時候一個小妖找到我,說是在偏北的一個古村落裡似乎聽人說起過穿流螢戰甲的女子,我半途拐道,混進上山的人群裡進村來了。”
袞木打量著天雷,它們不知疲倦地一道接著一道劈,抬了抬眼皮,袞木繼續道:“進山的時候,我和那群人走散了,後來發現他們都死了,屍體倒吊在樹上,屍體多了幾尊神像。”
她道:“那神像應該就是當地的古神,雨仙。”接著她把入山以來的經歷重新盤點了一下,整個古村落裡,幾乎沒有人的蹤跡。剛才那個老人是假的,她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個老人就是傳說中的雨仙。
“你們神明不都是心弱得要命,看見螞蟻都怕掘了人家的窩,這雨仙這麼還殺那麼多人呢,殺人就算了還吊在樹上,放個神像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才,不進鬼域真是浪費了……”
鄔揚看了一眼閻宋,高聲道:“你說是吧,主上?”閻宋送給他一個白眼,還另外多了句真摯的閉嘴提醒。鄔揚神色一緊,瞬間又恢復了那種你不打死我我絕不說一句話的氣勢。
天雷終於知道疲倦了,沒有雷聲,天開始放晴。
“我心狠手辣?那群小嘍囉不分青紅皂白要砍我,我不殺他們難道等著去死啊,我好歹也是堂堂一介神明,被人砍死我冤不冤啊。”
晴天裡又降下來一道天雷,這道天雷沒有化成粉齏,而是幻化成一個不大的人影。
少年個頭不高,半張面具遮住陣容。面具是一片片赤金拼葺成的,赤金是一種造兵械的上好材料,見於北方。
這種金屬非常罕見,用來練就盔甲或是兵器都已經是算奢靡了,紫陌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這種珍貴材料還能用在臉上。
少年動一動腳,渾身就嘩啦啦地響。除了臉上的赤金面,他竟是穿了滿身的赤金甲!
赤金甲似乎不太合身,不過依舊顯颯爽英姿。少年每走一步,赤金甲上一擺動,鑲嵌的銀線就閃出熠熠的光彩,彷彿一隻只流螢在戰甲上飛舞。
紫陌注意到袞木的身子在顫抖。
少年擺弄著赤金甲,步子卻並不沉重,輕飄飄著。“你們大老遠找到這裡,想讓我幫你們什麼?是想要留澤水,還是讓我幫你們實現心願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