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褂小神噴血道:“希望在座的神靈大人能替我縱山報仇,我來生再……報……”
藍褂小神死的時候,紫陌還沉浸在錯手殺北方小神的懊悔裡,她撥開閻宋,看見藍褂小神被血汙包裹的慘狀,心裡悶悶的像是被人一拳打在心口上。
打在她心口上的是為神無能的自責,可插在縱山小神心口上的,是一把奪人性命的銳利匕首。藍褂小神在她的注視下慢慢閉上眼睛,直到臨死前,藍褂小神看她的眼神都是怨恨。
“取法器也就罷了,你們為什麼要殺我弟弟!”
成遊把藍褂小神的屍首收進錦囊,他懷裡抱著的是一動不動的成雲,成雲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成遊抱著弟弟的時候,成雲就像只木偶一樣,四肢從縫隙裡垂下來,一條腿耷拉在地上,膝蓋在地上擦來擦去,磨出一個紅腫的傷口,傷口不滲血,血早已經枯竭了。
成遊一邊抹眼淚,一邊看著紫陌道:“我弟弟單純老實,不管是對誰都只有好,他從來沒有招惹過你們任何人,你們為什麼要挑他下手。“
成遊把頭埋在成雲身上,似乎這樣能讓懷裡的弟弟變得有溫度,“他才活了七百年,還有好多東西都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殺我啊……”
九伶垂憐地看了一眼成遊,他手上施法,把已經僵硬的屍首收進錦囊,成遊抬起頭,臉上的溝壑都被淚水填平,他看見九伶,腦袋深深低下去,哭著喊了一聲九伶大人。
“欺人太甚。”九伶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巴不得把敵類剁成肉泥。
“紫陌,你終究還是漸行漸遠。早知今日,當初你就不該進憐光山,你應該在五千年前以死謝罪。”
“我沒有殺成雲……這不是我乾的……”事到如今,她自知說什麼都沒人信了,儘管心裡知道都沒有了,嘴巴就是不爭氣地說著不是她,一遍一遍徒勞說給她自己聽……
忽然一陣騷動,北方小神的位置裡,一個人大步流星走出來,袞木走近九伶,嚴肅道:“成雲的死不是他們所為。”
“不是他們難道是你嗎!”九伶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儘管對成遊成雲兩兄弟格外嚴格,甚至連個笑容都不肯施捨給他們,可只有九伶自己心裡清楚。他對這兩個孩子有多麼珍視,他甚至以為兩兄弟會在他的庇佑下,成為下一代西南的頂樑柱。
“袞木,我不管你和他們有什麼交集,你現在睜開眼睛看好了,一個鬼域的主子,一個不知悔改的罪神,他們終究會攪得這個世間不得安寧!”
九伶語無倫次,他再次騰空躍起,幻化出幾十道蟲障朝紫陌襲去。這幾掌,袞木全部替她擋住了,從天上落地的時候,袞木攔住九伶。
幾十個女官突然湧上來,女官讓開一條道,椒歲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袞木附和地點點頭。
椒歲繼續道:“五千年前逼迫紫陌入山有我的一份,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我當年太冒進了行事不妥,有什麼話要好好說清楚,不能不明不白這麼定罪了。”
“椒歲你……你是要站在神靈的對立面了,大市雖然不參與恩怨糾紛,但你別忘了你也是神靈。”
“你這就把我看高了,我從未忘記自己是神明出身,只是紫陌才剛出現,忽然就有這檔子事情指向她,未免也太巧了,說不定真有什麼苦衷。”椒歲吩咐女官扶住紫陌,女官剛湊到閻宋身邊,被一掌打趴在地上。
椒歲和九伶的爭執聲越來越小,等到徹底聽不見的時候,她已經被帶出了易闔坊。
她不知道怎麼就看見了鄔揚,也不知道怎麼就坐到了曾經的小攤上。就像五千年前那樣,無論她說什麼都沒有人信。
“主上,你吩咐的事屬下已辦妥!屬下已經查明玥樂坊,現在我們立刻就去捉銅鬼!”鄔揚看向失神的紫陌,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把嘴閉上了。
“玥樂坊!”閻宋一聲令下,她即刻又踏上新旅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糊里糊塗地又成了諸神的敵類。
路上見她悶悶不樂,閻宋道:“剛才你明明有機會解釋,你為什麼不說話?”
“解釋?“
“解釋什麼,說黃褂小神不是我殺,縱山不是我屠的,斷骨釘不是我偷的,藍褂小神不是因為我而死,那些北方剛飛昇的小神也不是死在我手上,我也沒有和鬼域頭子勾結……”
她苦澀笑了笑,“要是三言兩句能說得清,我怎麼不說。”
“你倒也沒有那麼笨,不過你放心,既然你現在跟著我,那些神靈就沒辦法傷到你,你什麼也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