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的勸慰,很大程度上有一定的用處,塗山仙夙心裡被感觸到,但是還是止不住要一直往下掉的淚水,她緩緩地掀開被子起身,白煜也趕忙扶著她,待她坐直的時候,她便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煜,那含淚的眼睛,和那蒼白的臉龐,白煜頓時覺得,竟然比三姑賜受重傷的時候還要讓人覺得慘淡。
“白煜,我該怎麼辦?師父,是因為我而死的。”
白煜霎時不忍,伸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道,“小姑賜,病老何時因你而死了?”
“是因為之前,我被附身,是我的手傷了他,害得他身體每況愈下,按照以往,冰箭就算出弓,師父也一定可以抵禦一二,可是沒有,師父他那個時候手無縛雞之力,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傻,我一直沒發覺,他身體這麼差,還那麼努力地料理藥醫館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塗山仙夙哭得徹底,哭得心碎,白煜一時不忍,以年長她個百餘歲的姿態,把她輕輕地摟在自己的肩膀上,讓她靠著自己哭泣。
“沒事了,此事本就不關您的事。”
塗山仙夙沒有回話,很認真地在傷心,在哭泣。
而忽然,風七辭輕輕開門進來,卻是直接看到這一幕,雖然知道白煜是在安慰塗山仙夙,可是剛剛聽東方茉她們說白煜是關著門的,霎時心裡便是咯噔,現在看到這個場景,心裡也是有些不舒服。
“四兒醒了?”
白煜看著他,心裡吃驚了一下,要是方才他們兩個的對話被聽去了,那可如何是好,“是,醒了,但是......”
塗山仙夙沒有因為風七辭的到來而抬起頭,也沒有停止抽泣。
風七辭蹙眉不忍,煞是心疼,“還是我來吧,白仙使應該也累了,去歇息吧。”
白煜忽然在風七辭的眼神裡琢磨出了曾經對著塗山神若的自己,頓時也是一陣顰眉,但還是輕輕地把塗山仙夙扶起,自己起身,意味深長地看著風七辭和塗山仙夙一眼,恭禮之後便離開了。
風七辭看到白煜遠去,這才坐下來,輕輕地撫著塗山仙夙的腦袋,看著她這梨花帶雨的憐人模樣,不由得心疼一番。
“師尊......”她這糯軟中夾帶著抽泣的聲音,風七辭更是覺得不忍。
“好了,醒了便不要再這般了,該用膳還是要用膳,不能讓身體吃不消。”
塗山仙夙點頭,但是卻沒有要按照風七辭的話去做的意思。
“四兒......”
“師尊,弟子可以給病老師父,立一個衣冠冢嗎?”
她的哀求,顯得無奈,風七辭定然是沒有不應下的道理,點頭,就表示沒有意見。
塗山仙夙閉上了雙眼,似乎和病老昔日鬥嘴的一幕幕,都恍若隔日,吵架也好,慪氣也罷,病老的諄諄教導,他的語重心長,都歷歷在目,可是這一切卻不知道在何時,徹底成了泡影般,永遠不會再續的回憶。
“四兒,哀莫大於心死,要看開些。”
“師尊。”她沒有睜眼,只是閉著眼睛問道,“弟子想問,時希鎮在哪?”
風七辭大概也是知道她想做什麼,只道,“在藥醫館的地宮。”
緩緩睜眼,朦朧地看著前方,“若是弟子動了殺心,師尊會覺得弟子,給華錄蒙羞嗎?”
“新鷹也是你手刃,也無人說你什麼。”
塗山仙夙很清楚,風七辭言外之意,就是表示,時希鎮一事上,塗山仙夙自己完全可以定奪,想要做什麼,風七辭不會攔著她。
“只是......”風七辭忽然道,“為師想知道,時希鎮說,你的情郎,又是怎麼回事?”
猛然間,塗山仙夙就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內心一樣,心裡一個咯噔,她都沉浸在病老羽化的悲傷之中,一度已經忘了神荼也是中毒之身一事,風七辭的問題,倒不像是在問她,像是在提醒她。
“四兒?”
“弟子,不想說這些。”
看著她這副模樣,風七辭也不好強迫她說什麼,也只好作罷,“那你好生休息,何之韻和東方茉會照顧你,至於病老的事,你身體養好了,再好好處理。”
“可是,毒氣不是也侵蝕了華錄嗎?師尊現在是要怎麼幫華錄的弟子解決,還有莫謙瑤......”
“棋竟說,需要瑤臺玉。”
霎時,塗山仙夙那含淚的目光,看向了遠方,風七辭也隨之看去,知道那正是塗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