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錄山,潼峰,九冰宮。
如今已是夜晚,她待在自己的房中,目光呆滯,眼圈又有些泛紅。
想起方才風七辭的話,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會往下掉。
“病老之所以是仙界至尊,不僅是因為他的散遊牌,也是因為他大羅金仙的仙身,因為仙界中,金仙屈指可數。”
“而病老當時鼎立九冰宮,早就是上千年前的事了,他當時不亞於為師,更有著其他歷任玄尊所沒有的魄力和氣概,但他自認為今生最大的錯,最大的不該就是收了那兩個弟子,那個時候異靈所帶來的傷害,到現在都是華錄的心魔,這道疤,一旦再被揭開,最痛苦的人,就是病老。”
“他曾經發誓,此生再不收徒,可是遇到了你,便是他這餘生,最好的慰藉。”
餘生之意,她心裡深思著,卻也不敢去想太多,餘生二字,在師父的身上詮釋,對她來說是一種心靈的折磨。
而到最後,風七辭的言語,也聯絡到了神器消失一事。
塗山仙夙轉頭,剛好看見鏡中的自己,那個美麗的她,臉上時刻有著笑意的她,此刻竟然看不見了,她對自己這張臉是很熟悉,可是此刻,她的臉上因為在華錄這一年裡,竟也多了幾分惆悵和深意的表情。
想著風七辭的話......
“神器會無端消失,絕非是偶然,這世上偷龍轉鳳盜取神器以幻象掩飾並保持氣息之法,唯有病老會用,而他也只是教給了自己的弟子,沒有他人識之,連同為師,也對此法陌生至極。”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安粵與華錄,有著莫大的聯絡?”
塗山仙夙在那個時候便明白了,之前曾聽姐姐提起白煜的話,說“安粵之人或許出師華錄”,想來,那便是這樣了。
她的眼神,深邃不已,而且也是憂愁著,師父辛辛苦苦*的弟子,到最後背叛了他還傷了他,這是讓人多寒心的事情?自己都覺得難受了,何況是師父?
她看到了放在桌前的那支白笛,眼眸裡更是傳遞出傷感,“落歌,我好想見你,真的好想......”
她的話,其實神荼還是聽得清晰,他施法的時間還沒有過,所以塗山仙夙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到,但是因為小銅鏡是在風七辭的房中,就算他擦出來影像,也只是看到風七辭在書案前思考事情的身影,看不到塗山仙夙。
因為她糯軟的這句話,神荼動了心,也漾起了情,他內心多有不忍,而且就因為知道塗山仙夙心情不好,此刻也很是傷心,想要人的陪伴,他的眸子深了深,還是忍不住,起身便往華錄的方向去。
塗山仙夙也是鬼使神差之下,也沒有知會風七辭一聲,便獨自拿著白笛,下了潼峰,直接去了西岸。
因為塗山仙夙近,來得自然是快,看著這黑夜的西岸,這裡承載著她和神荼之間多少的情,多少的意?泛著浪花的海邊,還是那麼寂靜和優美,華錄高高在上,還是那麼耀眼,那些許久沒有觸碰的書籍和筆墨,竟然還是那個姿態,任由風吹,也沒什麼變化。
她嘆了口氣,站在海灘上,迎著海風,讓月光打向自己,沉思著一切,師尊的話,師父的過往,還有她自己。
此時也正值入冬之時,夜晚的風已是寒風,會錐心也會刺骨,她穿著天藍色的羅裙,單薄不已,可是她也沒有在風中瑟瑟發抖,因為她冷的不是身體。
忽然,她想見的人,把一件披風,輕柔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反應過來回頭看著他,不禁是一陣溫情。
“你們華錄在這個時候,可是很容易受寒的。”他溫柔的話語,在她此刻聽來是無比的溫馨。
“我剛才還說想見你,你怎麼就來了?”
神荼淺笑,環住她的腰身,“我知道。”
“你不知道,因為我現在......”她沉下了頭,有些惆悵道,“心情不是很好,而且,需要一個肩膀和傾訴的物件。”
“我人都來了,還怕沒有嗎?”
塗山仙夙笑著輕輕抬頭,可是仔細看著他那絕美的臉時,她的臉色也不好了下來,蹙眉,沒有拿著白笛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頓時覺得寒冷刺骨,“落歌,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差?”
神荼的臉色確實不好,唇色也蒼白了些許,邪魅的臉上雖然還掛著邪肆的笑,可是和之前的感覺,皆不相同。
“是受傷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塗山仙夙手忙腳亂地在他身上亂摸一通。
神荼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得離自己更近,笑道,“妍兒,男女授受不親你可知?這麼放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這個時候你還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神荼頓時嗤笑,“看來你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啊,在我的身上這麼上下其手,真當自己是夫人了嗎?”
塗山仙夙或許是久沒有聽到他這般調侃自己的話,雖然有點生氣,可是卻還是很開心,只是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而已。
不料,塗山仙夙一拳下去,神荼的反應竟然是猛咳起來,塗山仙夙以為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便掙開他的懷抱,笑著看著他,“別裝了,知道你又是要整我,我才不會上當。”